舒君想要反驳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在他心里对薛开潮的母亲自己自然应当敬重,不能挂在嘴上随便提,而薛开潮自己似乎根本无所谓。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不敢说话了。何况被薛开潮毫无预兆抱起来已经吓了他一跳,只顾着惊慌维持平衡,怎么可能还嘴。
薛开潮搂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很轻松的样子,一手拨开舒君的衣带轻车熟路验看舒君的伤势,另一手揽着舒君的腰不让他掉下去,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觉得自己美吗?”
这话其实根本不是诚心发问,已经完全是调戏。可舒君单纯,根本不知道,左右为难。他长得好不好,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要说美,又似乎不能算。毕竟五官偏硬朗英气,说俊秀似乎都比美更好。
但要舒君认真和薛开潮辩论自己到底是哪种好看,完全是为难他。即使现在他已经察觉薛开潮脱他衣服不过是为了查看他的伤势,仍旧十分不好意思,下意识抓住衣襟。见薛开潮并不肯轻易放过自己,舒君头脑一热,忽然道:“我不如主君好看的。”
说完脸就红了。
这话确实是实话,他毕竟还没有长开,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青涩,而薛开潮已经年界二十七岁,完全长成,气度高华,又一向冷清疏离,称之为美不过分,甚至说是一座玉山,也并无不可。
不过薛开潮本意是逼问舒君,却没有料到居然问出对自己的夸赞,顿了顿,便将抽出来的舒君的腰带扔到了一边去,搂着茫然睁大眼睛,还正红着脸的少年躺下,翻身往他身上一压。
舒君身上有伤,不敢乱动,何况被他吃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大腿也被他的膝盖顶开,活像被翻过来躺在床榻上的一只青蛙,肚皮向上。
薛开潮居高临下,眼神晦暗莫名,一张才被舒君赞誉过的脸正好映照在舒君眼中:“真的么?”
舒君敏锐的察觉他不仅不生气,居然还有几分兴味,不由在心里嘀咕从前难道没有人夸过薛开潮长相么?
其实,确实没有。
固然有人夸赞过这位将来一定会成为令主的薛家公子,芝兰玉树,轩然霞举,但那是不一样的。因为他是什么人而给出什么样的赞誉,远比不上舒君被逼急了脱口而出的一句实话。
旁人都以为薛开潮不爱听赞誉之词,其实他不过是不喜欢奉承罢了。而世人先入为主,一定要把他当做无欲无求的神像,这也怪不到谁头上。
舒君虽然有青涩生疏的一面,尚需好好教育,也少不了耗费精力,可是薛开潮不缺时间,也不缺耐心,并不怕从头教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舒君的好,正在于他的真实和稚拙。
世上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犹如层层礼盒包裹,恨不得给自己加上许多根本无用的价值,实质上一层层剥开,未必真的值得耗费这么多力气。舒君不同,他的脆弱一眼可见,渴望也清楚明白写在眼中,只看一眼就分辨得出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