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随之并不然,他待南序很和善,仿佛是平等的一般。南序实在感念着这种尊重,也很是珍惜他俩之间的情谊。她想来做事不择手段,却总想让燕随之认为,南序还是一个好人的。可南序深入里头,还是凉薄自私的了。
南汤庄上一代人,算是商贾世家的了。南序是外室所生,本不为本家所容。南序的亲娘性情暴戾,自打被上一任庄主抛弃后,便把恶毒怨气撒南序身上。别人家的女孩子有糖葫芦,逢年过节还有花衣裳。而南序所有的,是无休止的辱骂,和身上累累伤痕。
街边流氓有起了歹意的,便给南序亲娘送了银两,要把南序掳走行不轨之事。南汤庄没人看得起她娘俩,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的,摆明了是不顾其死活的了。南序亲娘本是打好了小算盘,在油灯下面美滋滋地数着银票,抬头竟看见南序浑身是血地回来。
“是我杀了他。”南序唾了口血痰,“我要回南汤庄。”
妇人一脸惊慌:“你怎么能杀人了?这官府要是找上来!你让娘该怎么办去?”
“尸体已经埋乱葬岗了,没人能翻找地出来。”南序不屑地看着妇人,“你若是没胆量,就拿着银票,连夜远走就行了。”
“我既然能去杀他,当然也能够杀你。”南序只淡淡道,“你到底是我娘,那就这次之后,你我再无干系了。”
妇人几近惊悚地觉察到了,南序竟是真的有过杀机。妇人吓得腿抖地瘫软在地,南序的目光落在银票上,妇人颤抖着想要爬过去收起,却不由得地发觉早已是徒劳无用。南序居然笑了起来,这笑的确是明艳,却又和往常不一般。
“娘亲,你卖地价格太低了。”南序的声音如同鬼魅,“我可不会只值这点钱。”
南序换了身干净衣裳,简单收拾了把包裹后,就独自走了很长的路,到南汤庄里当了丫鬟。她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使得南汤庄上下离心,父子兄弟间都是猜忌。南序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都只全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了。
弑父杀兄,架空家产,南序是个恶人,她毫无愧疚之心。他们无辜?这天底下,若是论无辜,实在多了去了。南序才不要管因果报应,若是天谴哪一天真的来了,她用这条命硬扛着就完事。
南汤庄在南序手上,因着她的野心勃勃,便越发地光彩起来。众人只知南汤庄命不好,几个公子全都死于非命。所幸还有个外面的女儿家,不仅很是照料这老庄主,亲自伺候端汤送水的,还竟是在老庄主病逝之后,将南汤庄又光耀了起来。
只是这新庄主,行事却是诡异,虽是身为女子,倒总放浪形骸之外。这时候若是久了,流言蜚语便来。南序本就不能够用世俗理解,岂会在意这点嚼舌根子的话?南序惯于挑/逗男人,天底下全似裙下臣。
她也并不在乎甚么贞/洁,惯于在欢/爱中寻乐趣。南序的兴致并不能长留,为她哭天抢地的男人,皆会去指责她的薄情寡义了。南序一边玩/弄着男人,一边却嫌弃男人污浊如泥。她仿佛是矛盾的集合体,便生有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燕随之之于南序,算是一块净土了。她觉着燕随之好,便能为他肝脑涂地。她这一生太过于渺茫,什么都尽握手心的时候,还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有。南序没有亲人,也鲜少什么朋辈。南汤庄掌管天下密事,实则是做情报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