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蓝世仙取了酒来,想消去心中哀愁,一时越饮越醒,又想快些消愁,喝到黄昏时已是醉醺醺,蓝莺茉的白雪霓裳却挥之不去,在他眼前徘徊起影,一时眼中含泪,轻声呜咽起来。
苏小难早听了声音,到了钩月阁时,竟吓了一跳,她眼中的蓝世仙一向淡漠如水,可现时却完全不似他。
她知他今日查了蓝莺茉的案件,定是怀念蓝莺茉的往事,所以垂泪,害怕他伤心过度,就上前安慰他:“师叔,酒能伤身,我替你拿了吧。”手刚去取他酒壶时。蓝世仙喝了一声:“走开。”
苏小难吓得一怔,又怯怯地安慰说:“师叔,你这样子,蓝师姐知道了会伤心难过的,不如,酒我拿走吧。”
蓝世仙抬起头,眼睛里冷漠如冰:“你是谁啊,要你在这里吵扰,给我滚!”
苏小难伸出的手如被割疼一般缩回,满腹委屈顿起,鼻子早已酸酸的,身子也往外退去,徘徊在回廊里,忍气吞声,忧郁难过。
蓝世仙一宿醉酒,到了第二日自是不省人事,趴在条案上一动不动,苏小难进来时,虽还微微生昨晚的气,但见他这副模样,就忘得一干二净,于是麻利将滚落一地的空酒壶收了。
又去理他桌前的狼藉,见他手里还拽着酒壶,酒洒了一桌,怕他醒来接着喝,就轻轻从他手里抽出来,哪知道他握得死死的,她也加了劲儿,眼见酒壶已经抽了出来,正喜悦时,可小手忽然被蓝世仙的手掌抓住了,她慌忙收回,他的力气却比握酒壶的力量还大,她怕惊醒蓝世仙,不敢强来,一时又急又羞。
她正尴尬时,忽听蓝世仙埋藏着的头下,说了两个字眼:“莺茉……”苏小难沉了一下,只觉面前的蓝世仙仿佛也离她越来越远,这一直以来是她的幻觉时常将蓝世仙错认为蓝乡安,蓝世仙就是蓝世仙,他爱慕的人一定白雪霓裳,娴静脱俗,怎会是自己这般粗野之人。
想到这时,她使劲将手抽出,但被捏得紧紧的,只得另一只手拼命剥开,一时脸也胀红了。这粗枝大叶的动作已将蓝世仙惊醒,他微微抬头,微微睁眼,好久才说出一句:“小难,你怎么在这?”
“我?”苏小难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已是满脸尴尬,眼睛也垂视他的手掌。
蓝世仙轻轻将手拿开,脸色中轻漾一丝歉疚:“我有些饿,你会做吃的吗?”
“吃的?我会做芋头。”
“芋头?”蓝世仙几近哑口,一脸茫然。
苏小难肯定地说:“是啊,只是在云别山,这材料却是不易,我上次还是央求百成弄来的,师叔要不要吃?”
“不必了。”
且说蓝世仙因想着蓝莺茉之案,匆匆吃了几口丫鬟送来的饭食,就出了门,他进入蓝莺茉的落雪宫,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冷清迎面扑来,他移到蓝莺茉的厢房,当眼光触到那张镜奁时,已幻觉蓝莺茉平常坐在铜镜前梳发理妆的样子,他轻轻走过去,想从铜镜里看出什么,他发现奁妆盒里一抹紫色。
蓝莺茉从来喜欢白,这紫色是什么,他轻轻拉开半敞的盒子,竟震惊了,盒子里是晼晴的紫玉腕链,他曾经因为丢这个腕链在长日里几乎翻遍,如今却出现在蓝莺茉的闺房,岂不令人惊讶,他轻轻捻起来,往事如水如烟,此刻却是层层波澜叠叠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