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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句话。

我说过两次。

两次都被穆彦听到。

我很难相信世上真有这么诡异的事。

“那张纸条给我印象很深刻,当时听你父亲念出来,我很感动。后来听到你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并且你又姓安……我查阅了你的档案,看到你的毕业院校和你母亲的名字。”穆彦低声说,“你来面试的时候,说在广告公司实习过,我奇怪怎么没有注意过你……想不到远比那时更早,我们就在那个演讲厅擦肩而过了。”

他说,他喜欢我父亲的书,有朋友在我们学校任教,邀请他去听那天的演讲。

他说比起整个演讲内容,更打动他的是那张纸条,和我父亲念完纸条后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对他讲话。

他的语气满含羡慕。

我曾经满怀仰慕的人,竟然羡慕我。

我看向昏暗里的穆彦,只能看见他起伏的侧脸轮廓。

往事温暖,记忆投映在眼前人的身上,却带起一股怎么也挥不去的苦涩。

那晚上车里的拒绝,是出于克制还是排斥,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在那之后疏远了我。

疏远,却又时不时出现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若有若无地看着我。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我是安某人的女儿,知道我的仰慕是发自真心,不是一种投怀送抱的手段——安某人的女儿用不着靠身体做捷径。如果不是恰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呢,假如我和孟绮一样,来自没有背景的普通家庭,仅仅就只是一个想活得好一点,吃苦少一点的女孩呢?

那就该负有不可原谅的动机?

原来我所受的惠,所承的情,以及他看待我的那一点不同,仍然不是因为我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