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要走,他也不拦我,空气在那一刻沉闷得要令人发疯。
走了两步我忽然停下,很平静地,问:“你为什么每天都来听戏?”
“我……”他有些迟疑,久久没有说第二个字。我抱着心死的错觉,继续走。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在背后喊我:“絮依,絮依。”我停下,也不转身看他:“还有什么吗?
”我的语气有些冷,还有些麻木,和跌进深谷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
“我第一次听你唱戏,就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我说我宁愿做一个和你一样的戏子,是因为想湮没我们之间身份的疏离。”
他终究还是又沉默下去。这句话也许就是他的底线,戏如果能够继续,说不定会有感人肺腑的对白。可我们修炼了这么久,一切,仍在那千回百转的夜晚,灰飞烟灭。世间所有,能善始善终的,永远不是爱情。太脆弱,就往往一拍两散。
4
第二年春天,上海和我都很平常。洛徽语没有再来听戏,我常在寂寞的时候,想这个曾经宣称自己寂寞的男人,想他在寂寞的背后,能给我怎样的温柔。
但我仍然觉得可笑,洛徽语从来就没有对我流露半点爱意,只有暧昧,在我的记忆中大片留空。我又凭什么去挂念去猜忌去责备,去由爱生怨呢。
春末的时候洛徽语和陆蔓紫的婚事变得街知巷闻,墨轩斋也在那个时候改成了一家当铺,换了主人。除了福苑,除了那三声意外的掌声,洛徽语留给我的,已经所剩无几。
我有些恍惚,悲也不是喜也不是。还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这样一件喜庆的事情,我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那场意外叫车祸,死的时候我有不断流血的双腿,就这样渐渐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