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的话,前头来了一个魏将,单人匹马地跑来挑衅,似乎是不要命了。”
燕岚听见婢仆口中用无关紧要的语气说出这话时,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她询问了一下那魏将的身形样貌,无奈处于后方的婢仆,又哪能知道得那么详细,不过是到各个营帐走动时,道听途说而已。
燕岚急了,婢仆被她抓着金簪指向自己的喉咙,籍以胁逼她说出营口的方向后,燕岚就死命朝那方向飞奔而去。
魏兵的大将,最有可能是谁呢?是她那个堪称几乎能以一敌百的战神爹?还是将来有可能强大得倾国覆朝的景枫?
她没跑出几步远就已经被眼明手快的燕兵给抓住了,庄王闻见动静出来,责问伺候燕岚的婢人,婢人如实说明情况了。
庄王深思片刻,朝抓住燕岚的燕兵挥了挥手,示意他放掉。
庄王戚慕玦微微瘸拐地走过来,微跛的姿势不影响他的气场,他将她当猴子般单手捞了起来,轻松地提在腰间,带着她往营口的位置去。
“你想看看前方是谁在受死是吗?那本王就成全你吧,一看又何妨?”
庄王戚慕玦带着无所谓的语气道。
燕岚抬眼瞪着这个无赖之人,有些后悔当初在山洞外就不该救他的,该任由这家伙被毒蛇咬死在路边。
戚慕玦捞着燕岚登上营口处的瞭望台,从这儿能很好地看清下方的情况。
当戚慕玦惊异地发现过了那么久,那个在燕兵堆里挣扎的小子竟然还活着时,暗自喟叹了一声:“这家伙有能耐啊,本王还以为他老早就成刀下亡魂了,居然能撑到现在?”
燕岚被他放在瞭望台的墙角上,双腿悬空看着下方。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身披黑甲的男子,周围黑压压围了厚厚“人墙”的燕兵,右腿似乎被砍伤了,前进之时右脚有轻微不便,但仍旧不断前进着。
身前身后的燕兵前赴后继地朝他涌来,他一息不停地战斗着,刀上刃面血流如注,始终没露出雪白的刃面来。
庄王训练之下的燕兵个个骁勇不惜命,宛如没有情绪没有感觉的战斗武器,尽管被景枫手刃了,将尸首高高地往后抛起,前方的、后方扑倒又站起的依旧毫无畏惧地扑过来。
“好!好!果然是我大燕的好将士!”戚慕玦一面在高墙上看,一面为他那些不惜命的燕兵鼓掌呐喊着。
庄王虽然也敬佩于大魏竟然有一个如此悍猛的大将,以一敌百如此艰难仍旧在人堆里负隅顽抗着前行,但更多的是对自己亲自训出的这些尽管被砍得面目全非如此可怖,依旧前赴后继的将士而感到骄傲。
燕岚一边替景枫焦急,一边像看什么肮脏东西一般看着庄王。
这家伙看见自个麾下的将领被砍得如此惨状,竟然不是悲悯和难过,而是大声喊好?敢情他都没将那些士兵当人看待是吗?
她坐在墙角边看着景枫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她却不敢发出一句声音,她害怕她弄出动静会分了他的心。她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只得用尽全力将指甲掐进皮肉,用牙齿咬住舌头才能逼迫着自己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