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一愣,然后往后挪了挪,似乎是对我凶狠的眼神有点忌惮。
“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那个时候你和猴子两个人就爱开我的玩笑。”
说起来挺悲哀,这么多年来,可以算作我朋友的只有猴子一个人,但我却连他的真名叫什么都忘记了。
“你还记得吗?”他的话又多了起来,“有一天放学,你和猴子把我拦住,说让我明天带五十块钱过来,那天你拿了一把刀,把我吓坏了。我回家跟我妈撒谎说学校要订新的校服,第二天把钱给你了。我是真的怕你捅死我,毕竟那个时候你已经不上学了,也没人管你,什么都不怕。”
“什么意思,要我现在还钱?”我冷冷地说道。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小四眼连忙摆着手说道,“其实我当时就特理解你,毕竟你没爹没妈,晚上都不知道住哪儿,是很需要生活费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吧,我们都快三十了,都成熟了,不可能没有家,生活费也不再是靠东敲一笔西偷一点来的,对吧?唉,你结婚了吧?”
我一句话没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哦哦对了,我忘了你是艺术家了,艺术家都结婚晚——”
“没事我先走了。”我打断他的话。
“喂,别啊,难得遇到。”他露出一副明显还没玩够的表情,“你和猴子还有联系吗?”
“没有。”
“哦对,我想起来了。”他像个话剧演员一样夸张地拍了一下额头,“猴子后来就不跟你玩了,他父母要他做公务员呢。”
“我没空和你在这儿磨牙。”
“你没空?”小四眼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没空,你是艺术家啊,不像我,要天天出去跑客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哦哦我知道了,正因为是艺术家,所以时间就是金钱,对吧?那我买你的时间。”
说着,小四眼把手伸进公文包里掏了一阵,拿出一枚硬币,然后非常刻意地抖了一下,硬币掉在了地上。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用皮鞋尖踢了两下,把硬币拨得离我更近了一点。
“哦哦,艺术家看不上这点儿钱。”他观察着我的表情,又把手伸进了公文包,“一百块怎么样?能买两套校服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