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我一起床就去桥西市场,如果看见东鱼还没来,就去不远处的小饭店吃点米粉,然后再回到桥西,在卖糖梨水的跟前端着杯糖梨水,看一个市场怎样由清静变得喧嚣。中午,我会去那个小饭店要点烧牛肉,再要点他们泡制的枸杞酒。小饭店那个女老板模样生得肥硕,一头卷发,老是拿那水汪汪的眼睛打量我,然后故意找茬般地跟我说话,还问我是做啥生意的。我不置可否。她说我肯定是做大生意的,因为一身鲜亮的衣裳,几天来就没看见脏过。我一笑了之,我根本没心思跟这个女人胡扯,我的心思全在东鱼身上。在我的观察中,东鱼是不吃中午饭的。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不是掏吃自己随身带的饼子,就是花一块五毛钱跟那些卖碗饭的要一碗豆腐饭来吃,吃过了,就用筷子把碗沿敲得当当响,大声地吆喝人家来拿空碗,说再不来拿,他就扔了。还有人会就着饼子或者豆腐饭,掏出个肮脏的矿泉水瓶子,去散酒铺子上打点散酒,小口小口的,有滋有味地喝。不管周围的人在干啥,东鱼始终是充耳不闻,熟视无睹,置身尘嚣,却如坐云端。
到了傍晚,桥西由喧嚣重归清静。等那些人都陆续走完了,东鱼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收拾他的那些瓶子,然后慢悠悠地离开桥西,像个影子似的漂浮在暮色里。这个时候,我往往会尾随他一段路,直到目睹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条名字叫水巷子的幽暗的巷子深处……艾榕对我去桥西市场的事情很关心,那些天不太像以前早出晚归,她表现得很安静,每当我回家,她总会出现在我眼前。
咋样?她问我。
啥咋样?我反问。
你说的……那个老头。艾榕想了想,说,是叫东鱼的吧。
我说是的。
他咋样?艾榕问,可能吗?不会吧?
我说那个老头只是东鱼,不是其他的啥……你看错了,错觉?幻觉?艾榕看着我,等待我的准确的回答。
我点点头。
艾榕冷笑一声,说,我就该想到,我咋能听凭你的吓唬呢?
我笑了。
艾榕的冷笑慢慢变热了,说,你的脑子再不能出啥问题了,要不,你就真的完了。
我说很感谢,目前的情况看来,还不会。
吃点药吧,你的压力太重了。艾榕说,我有个朋友在心理咨询医院工作,要不,我约约?
我说不用,有要求我会跟你说的。
艾榕点点头,说,你今后别诈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