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尚有身世渊源可推托。
“殿下应晓得,徐探微先生两子一女,女儿嫁到赤月国为王后,依照辈分,我是他老人家的晚辈。儿时曾有机缘接触赤月国王宫保留的佳作,心怀倾慕向往;
“而探微先生离世后出了一位才华盖世的山水名家徐公烜奕,两位大师同宗同源同门,风格一脉相承,而我恩师青川先生,乃徐公烜奕的曾孙。小九无论师从老祖宗或师门,并无差别。”
夏暄也曾耳闻此事,没再纠结,专心细品她的画作,相互探讨,相互琢磨。
当她提笔落墨,他悄然从背后静静拥抱她,不作过多打扰,看她笔下浑圆敦厚,层叠渐进的“长披麻皴”,以中锋向下披刷,笔力刚劲,描绘山岚迷蒙湿润意蕴。
余生若得此悠然安好,足矣。
···
一晃已是黄昏,他正好死皮赖脸留宿隔壁的东苑客居。
当夜,乐云设宴款待,美酒佳肴不在话下。
眼看乐云公主又慷慨取出这次新赠的甘泉露,晴容几乎要哭,借“夜间逛山林”为由,极力劝阻夏暄多饮。
她深知,一旦夏暄喝得半醉,她入梦后的意识将不再侵占小动物,而是直截了当融进他的思绪。
现今两心相依,梦里胡来已不至于令她抓狂。
她最担心的,是不慎泄露秘密,或无意中影响他神思,驱使他的判断有所偏差,犯下祸国殃民的大错,后果不堪设想。
“小晴容,我酒量真的还行!”
夏暄被她的小题大做而逗乐。
他至今还记得,她在画舫末端苦劝他“最好滴酒不沾”,上回到访也扭扭捏捏请他“少喝”,再算上今晚……实在想不通为何。
不是说赤月国男儿豪迈激昂,人人饮酒如喝白水?
她究竟嫌弃什么?怕他再把她“辣”哭?可她自个儿喝得很欢快啊!
夏暄百思不解,既然她不乐意,遂她的愿,只浅饮一小杯。
乐云公主见状暗笑:“原来咱们家殿下,是个‘妻管严’呢!”
夏暄虽被长姐嘲笑,却对“妻”这一用字十分满意。
“姐姐不找个丈夫管上一管?”
乐云公主如常透着嚣张:“有钱,有颜,有地位,有生意,有一大堆爱好,姐姐忙得很!要什么男人啊!”
夏暄皱眉:“别教坏我家小晴容。”
晴容俏脸一热,低头饮酒,假装没听见“我家”二字。
醇酒入腹,暖蜜入心。
乐云公主半眯凤眸:“天下男子,有哪位能和殿下相提并论?天下女子,又有谁可获九公主的一半才貌和智计?殿下的人,只有殿下本人才能教‘坏’吧?”
晴容犹自懵懵懂懂,夏暄已听出弦外之音,霎时脸色绯红。
乐云公主举杯笑饮:“请您来的这桩‘要事’,够重要吧?”
夏暄颔首:“长姐知我。”
照目前状况而言,先掩人耳目邀晴容长住,再单独请他来,确实替他省下不少麻烦,避过许多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