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怒发冲冠,磨牙吮血,意欲回击,不料魏王长目噙泪,哑声启齿。
“娘……我当初刻意和您保持距离,是怕陛下动怒,实际上……我一心等羽翼稍丰,有所作为,便替您求恩赦。您何苦对我的亲人下此狠手?”
“亲人?”宁贵人低哼,“果然!你总向着他们!”
“那是众皇子的嫡母!待我亲厚的长兄!就连余家舅舅也抱过我看花灯!他们不是亲人,又是谁?”
“忘了你的亲舅舅怎么死的?正是被你喊‘舅舅’的人亲手推进地狱的!”
母子二人争执不下。
乐云公主闷声质疑:“贵人自称无杀人之意,可事实摆在眼前!”
“东宫的情形,我未亲眼目睹……知情者多半已开不了口,”宁贵人讥笑,“不如,待我到九泉之下再问问你们的母后?”
夏暄勃然大怒,谁料晴容忽而插问:“听说事发当日,呈来的酥酪太甜,大伙儿没多吃?”
夏皙颔首:“对,本为爱吃甜食的小舅舅而备,可他一大早跑去看一位老者捏糖人,未曾入宫;大哥和大舅舅因口味不合,基本没怎么吃;母亲正服药,小七那会儿肠胃不适……我、我有事走开,出事后才回,午后详情不得而知。”
说未道尽,蓦地变得忸怩。
这事曾由余晞临亲口供述,晴容多此一问,只为助惠帝了解内情。
“公主到狱中探望大将军,并从其临终遗言获悉,他出手时陡生幻觉,把前太子看作初鹰族猛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此话当真?”
“是。”
“正如柑桃香膏混合致幻菌后,引发截然不同的效应,小九大胆推断,宴上应有某一种食物,改变了大将军体内药性,如茗茶、烈酒之类?”
乐云公主和夏皙齐声惊叫:“醉千秋?”
晴容记起赵王提及,所饮美酒中,只有乐云公主以古法酿制的醉千秋勉强可与甘泉露比肩,但辛辣气重,余韵不足。
“既是古法酿制,京中能否寻得一二?”
夏暄会意,当即命人在望春园和皇宫搜刮。
···
日影倾斜,暖光投入,惠帝颓坐主位,久久无话。
齐皇后母子并立,神态复杂,疑多于惊。
夏暄兄妹、乐云公主和赵王沉陷在悲怆与愤恨中,或坐或站,均如芒在背。
宁贵人深知难逃一死,视线反复在惠帝和魏王之间游转,欣喜混杂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