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床帐放下,脱鞋上.床,伸手将公孙谌抱在怀里。
那已经蔓延至公孙谌眼睫毛的冰霜不知是不是犹豫了一下,暂时还未将那也染成霜白。颜如玉心中大喜,迅速将整个人都贴近公孙谌的怀里。
那爬满了身躯的雪白不情不愿地稍稍褪.去。
只是那还不够。
颜如玉紧蹙眉头,冰霜仍然覆盖了小半的身躯,而且并不情愿退让出更多的地盘。
颜如玉叹息了一声,突兀脱去了自己的外衣。
他将自己剥落得赤.裸,然后也随之脱去了公孙谌的所有衣服,厚实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赤.裸的两人在被褥下相拥。颜如玉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身子不住哆嗦。他的身体虽然比从前好了不少,但是面对这样的冰霜严寒,仍然冻得苍白。
他一边哆嗦,一边更用力将自己塞进了黑大佬的怀抱,尽管更多的触碰只会让他的身体更冷。含着颤抖的吐息吹拂在公孙谌的脖颈,他小声地说道:“我之前,有段时间,也曾经害怕过……我想过,如果莲容真的是另外一条时间线的人,那你们的联系,是不是意味着还是会失败……”
只有在此刻,在被褥形成的小小二人世界里,颜如玉才敢露出他的某些担忧。
细瘦苍白的手臂拢住公孙谌的腰,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透着红,却是大片大片被霜雪染红的肿胀。他的手指用力地扣住男人的背部,却不舍得抓出半点伤痕。
颜如玉真的好冷。
近乎被冻得停滞的思绪只有靠着不断说话和思考,才能勉强维持住意识。
“但是恰恰是这份联系,反而验证了首尾相接的可能。莲容被镇压的墓穴与我的梦境相连……每一次拼接炼化的墓室,都会一再、在我的梦境里出现……或许那就是在他濒死的时候强行融入的呢?我究竟只活了两次……还是……活了无数次?”
死亡是一切的尽头,毁灭是最终的归宿。
颜如玉感觉自己眼皮子要耷拉下来,连忙咬住舌尖,淬出的血沫被他一口吞下,勉强维持住了神智。他也可以再度用出他在不知山处的那一招,可颜如玉不敢。
沉浸在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太久,就难以抽离了。
颜如玉在意识到其他人都无法真正靠近公孙谌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笨办法。
他又忍耐了许久,才抖着手去碰黑大佬的脸。
光滑俊朗的面容让他松了口气,先前覆盖的冰霜退去了,只是这体温还是冷得有些吓人。颜如玉试图从储物空间里掏出几个保暖的用具,但是掏一个坏一个,掏一个坏一个,最终他选择放弃,将脑袋都抵在了公孙谌的肩膀上。
“我觉得……”
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来维持意识,“如果现在将人的尸体冻结在你身边,或许可以保持万年不腐……算了,能不能活一万年都说不准呢……踏境修士能活多久来着?你们强行让我与你们结为道侣,回来后倒是忘记测测我的寿元了……嘿,寿元这东西都能测试……好困……”
颜如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想要尽可能保持意识,是为了避免自己睡过去就真的死过去了。不然要是等黑大佬醒来后,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具尸体,那可真是凝聚了整个世间最大的恶意……只是颜如玉终究还是没忍住,身体抵御寒冷的同时,压根无暇保持住完全的意识,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的额头抵在公孙谌的脖颈昏睡过去。
怀抱的这份温暖,颤抖的呼吸,昏睡时也止不住的牙齿打战,絮絮叨叨几乎不断绝的呓语……全部的这些在失去的瞬间不亚于一记重锤。
苍白的眸子睁开的瞬间,原本蔓延开的冰雪以千倍万倍的速度张扬扩展。
“公孙谌!”
遥遥传来一记喝声。
公孙谌感觉到怀里的温暖,那脆弱的呼吸颤抖着、瑟缩着,分明畏惧着这份严寒,却在昏迷的时候还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在看到那张苍白面容时,肆意扩张的冰雪仿佛得了什么禁令,在僵持了瞬息后突然消融成寒水。屋檐,墙角,过道,那淅淅沥沥盖下来的冰水将秋日推至严冬,小半个公孙主家都陷入其中。
公孙谌的神色漠然,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可他的动作却很快。
他轻柔地颜如玉从被褥抱了出来,重新将衣物一件件给他穿上,火系晶石铺满了整个床边,等颜如玉被重新塞回去被子的时候,就连手指都是温暖的。只是他紧蹙的眉头还未散去,抱着几颗火晶石不安稳地侧躺着,时不时被圈在被子里的胳膊动来动去,很不安分。
公孙谌冷漠地看着他。
颜如玉将胳膊抽出来,他重新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