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岑殊重新将薛羽圈进怀里,手掌安抚性地轻拂雪豹的背脊,将他蓬起的绒绒毛理顺压了下去。

“莫怕,我无事。”他这样冲雪豹说道,态度倒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颜方毓在一旁了然“哦”了一声,笑道:“这小豹子,倒是对师尊很有些良心。”

他赞叹完,顺势跟岑殊聊起去小药宗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最近太平盛世,颜方毓并不忙着到处出警。

他说他们师门难得一聚,师尊既然要去一趟小药宗,左右他也无事,不如一起跟去。

岑殊随意点头应了。

一直到颜方毓都告辞离开,岑殊都没再提起他刚收入门的小徒弟。

殿中再次只剩下他们一人一豹,岑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撸着雪豹,眼帘微垂,漆黑瞳孔埋在鸦羽似的长睫下,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只是在走神。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薛羽不敢仰头给岑殊敞窗子,只好瑟瑟发——也不敢抖地卧在岑殊膝头,却依旧能感觉到大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温度好像跟大佬的指尖一样,是凉的。

其实岑殊摸毛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柔和,可雪豹后背的毛却跟海浪一样,随着对方指尖梳理的动作一浪一浪往起炸,怎么都平不下去。

岑殊也没问他为什么炸毛,只是不厌其烦细致梳着。

薛羽被他摸得有点犯困,却依旧提着精神不敢睡过去,生怕岑殊现在的好模样只是在演戏,肯定会趁着他闭眼的功夫给他剥了。

半梦半醒间,岑殊果然不再撸他了,而是换了把狗头铡刀压在他后脖颈上。

薛羽立马一个激灵,又迅速按住自己开始装睡,心想果真被他蹲到了,岑殊确实会在他睡着的时候铡他的脑袋!

但这狗头铡也不往下落,就一动不动贴着他,岑殊一边架着刀,一边凉凉在他耳边开口:“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究竟是谁?”

那刀刃凉丝丝沉甸甸的,压得他豹脖子不太舒服。

薛羽紧闭双眼装睡,神经却一直紧绷等着那铡刀落下来。

这一等就是一宿,等到他四只爪子都蹲麻了,后背那刀还是一动不动。这要死不死的滋味实在难受,到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扭身飞起一脚把压在脖子上的狗头铡踢飞出去,边踢还边大骂道:“我就是骗你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失重感骤然袭上他脑子,薛羽只觉得脚下一空,猛地睁开眼睛。

一只苍白手掌从天而降,托住雪豹的脊背,将他揽回自己小臂上:“醒了?”

“砰”

屋里的人形小号没胳膊扶着,从床上翻了下去。

失真感如潮水般哗哗褪去,熟悉的迷蒙日光照在他身上。

薛羽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昨晚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只是精神压力太大,才在梦里也还卧在岑殊膝头,跟他的狗头铡斗智斗勇了一晚。

这缺德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

雪豹在岑殊怀里张大嘴打了个呵欠,长尾巴习惯性缠上他的手腕,仗着人家听不懂,用一种撒娇的语调“咪呜咪呜”骂骂咧咧。

“可真能睡,我还以为你得等到了地方才会醒呢。”旁边颜方毓笑眯眯叹道。

雪豹懒洋洋抬起头往那边一看,突然发现他们此时并不在岑殊常坐的大殿里,师徒两人正走在院中,往大门口的方向去。

哦……对了。

薛羽迷迷糊糊想起,他们今天是要去小药宗的。

雪豹从岑殊怀里支起两只前腿,往他臂弯外看了看,只见自己小号的房门一闪而过,岑殊脚步未停,显然不打算叫上他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