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这哪是未经他同意就做了交易,他感觉自己是被这两个人给卖了。

“陛下都同意了,身为臣子,我还能说个不字?”宋青阁苦笑道,“其实你带上一个沈辞就够了。”

扎布苏挑拨离间不嫌事大,开玩笑道:“其实啊,前几天是沈辞来找我的,条件呢也是他跟我谈的,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他出面,所以算起来是沈辞答应的,可能他是觉得卖了你有点不好意思,才把自己也捎上的吧。”

宋青阁彻底不想说话了,所以他是对这对夫妇……夫夫合起伙来给卖了,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这头扎布苏一得手就传信回京告知了谢如琢,宋青阁自己也写了封信回去报平安,谢如琢看到信时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想起前世的惨剧,他不由热泪盈眶,抱着何小满又哭了一阵。

这一世终究有了一个好结果,纵然过程艰难辛苦,可他们都挺过来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至此,他前世所有的遗憾都不再是遗憾,都在这一世得到了所有的圆满,这对他来说,就是重活这一世最大的意义。

如果日后能和沈辞再一起去江南,那这一世就当真再无挂碍了。

多日阴霾得以一扫而空,谢如琢总算是有了会心的一笑,抹抹眼泪,对何小满道:“之前提的让卫央去宛阳的事,我已经和内阁说了,虽然他们暂时不同意,但这事我会摆平,卫央准备启程就是了。”

“三大营那边王掌印出面稳住了局势,他素来刚正不阿,谁的账也不会买,内阁去找他,他见都不见。”何小满无奈道,“不过奴婢去找他,他也不见。”

谢如琢却笑道:“这样挺好的,谁都无话可说,内阁也没立场跳脚了,当初这个提督朕果然没选错。”

何小满拿出今天东厂和锦衣卫收到的信报,如今卫央没法接手锦衣卫的事务,锦衣卫每天的信报都汇总来了东厂,道:“吴显荣已经在沧州附近压制了裴元恺的动作,现在裴元恺也不敢有什么动静了,毕竟当初卫所改制之后,吴显荣还是势力未减,今日的吴显荣和裴元恺相比,也不落劣势了。”

“宛阳军只认宋家人,在这点上还是能说服朝臣们的。”谢如琢思忖道,“明日再和孙秉德他们聊聊吧,应该没问题。何况裴元恺如今也兴不了什么风浪了,他孙秉德又能怎么样?”

之前孙秉德说三大营可能也不干净,如今王谌出面像模像样地查了一番,稳定了局面,没再让孙秉德插手,至于孙秉德拿裴元恺威胁朝廷的事,现在吴显荣又出面压制了裴元恺,沧州军和溪山军遥遥对望,剑拔弩张,孙秉德猜到谢如琢有后手,但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吴显荣动得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迅速,且不惜和裴元恺撕破脸。

当初吴显荣来京中与谢如琢谈条件,大家都知道是给了好处的,有卫所的也有京中的势力,但不知道还有勤王令,因而如今大家不由地揣摩当初谢如琢到底是给了吴显荣什么好处,能让吴显荣有这么大底气敢与裴家对抗,背后没有皇帝某些东西的扶持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谢如琢自然是看得明白,吴显荣从前确实没法和裴元恺的势力比,但这些时日他对吴显荣的态度和给的好处让吴显荣放心了,知道朝廷不想动自己,只要注意分寸就能高枕无忧,还能趁机扳倒裴家捞一笔大的,这么划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以强制强,以黑吃黑,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谢如琢又与何小满说了些话,殿外的内臣禀报杜若求见,何小满告退离去,让两人谈国子监的事情。

“那两个学生处理了?”谢如琢邀杜若坐下,问道。

宋家的事刚传出来,国子监里就流出去两篇文章,在城中大肆传阅,讽刺朝廷包庇宋家,遮掩国贼,直指皇帝昏庸。

历来朝中出了事,文人学子总喜欢写一些文章抨击批评,但在这节骨眼上速度迅捷地赶上了趟,必然是有人利用。

谢如琢和杜若都曾担心过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被人利用,没想到还真有人往这儿伸手,杜若借了几个锦衣卫的人在国子监中查了一番,很快就查出两个学生隔着后面的小门,与外面的人通了信,还收了银子。

国子监历来是半月可以休假一日,前不久杜若上奏改成了十天休假一日,其他时候都要待在国子监内不得随意离开,但家在附近的,家人偶尔会从小门里递些东西进来,杜若也不会多管,倒是给了人可乘之机。

而国子监现在收的学生虽然质量比之先帝时是好了不少,但也不全是能让人省心的,比如一些荫监生就是凭借家世进来的,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儿子按理都要入国子监听学,其中不乏纨绔子弟,又因家世还眼高于顶,国子监中想要走捷径的学生也会去巴结他们。

先帝在时,这批人把国子监搞得乌烟瘴气,好好一个读书的地方也变得拉帮结派,而国子监的官员又没人敢管,最后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杜若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荫监生犯了错照罚不误,其他学生也就有了底气,对一些无心向学吊儿郎当的荫监生,以及荫监生的狗腿子们都很是鄙夷,平时在论道坛上还会互刺。

这次收了银子的是两个岁贡生,本来都是寒门出身,一心向学的好学生,无奈走错了路,跟着那帮纨绔混,成了两个荫监生的小弟。那两个荫监生本想自己掺和,但家里留了个心眼,指使他们去让两个小弟做,递了银子,又允诺了些似真似假的好处,再威胁一番,那两人这就肯卖命了。

杜若查出来后也没留情,将两人押去绳愆厅,用竹篾子各打了二十下,罚充吏役,永不可为官,那两个私下里和家里联系过的荫监生则直接被除名,杜若还把此事张贴于国子监内各个地方,警示其他人莫要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在这里就好好读书,别想着去掺和外面乱七八糟的事,走捷径的也去做梦。

“两个岁贡生罚充吏役,这辈子是不能再为官,但念在他们家贫,臣让他们留在国子监为吏,还给他们家里寄了些银子。”杜若已将此事写成了奏本,“另外两个人,国子监是留不得他们了,臣让他们回家去了。”

谢如琢点点头:“做得很好,就要这样震慑震慑这帮人,别以为国子监是好插手的地方。”

“臣恐自己无法在国子监留任太久,只能尽可能在一开始把风气和规矩都掰正了,后人也好省力些。”杜若道,“臣看乐州国子监如今势头很不错,来日重回坪都,到时坪都应该还会再开国子监,但臣希望乐州的国子监能得以保留,与太.祖和太宗时一样,有南监与北监。”

谢如琢赞同道:“朕一定要重开国子监就是为了显示朝廷重视教书育人之事,有心兴盛官学,日后坪都重为都城,国子监自然是要重开,但乐州的也要保留,吸纳更多的学子。”

“臣还有一事一直想与陛下商议。”杜若又拿出一份奏本递给谢如琢,“如今学生们在国子监内读书的时间还是有些过长了,其实诗书典义本没必要读这么久,很多人到了后来都是读些死书,培养出来的监生也大多只知书上典义,不知实用,以后步入朝堂还是不知如何经世致用。现在入国子监的学生大多都自行修习完了四书,在正义堂、崇志堂和广业堂,过一年半再入修道堂和诚心堂。再过一年半,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入率性堂,这就过去了至少三年,之后还要再至少修读一年课业才算学业有成,可以离开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