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暖炉会备在雪庐中,从后窗放眼望去,便是斗雪吐艳婀娜一片的红梅,这边屋门不关,又能见到前院郁郁葱葱的一片翠竹,此时凛冬,翠竹覆雪,颜色不比春夏鲜艳,称不上郁郁葱葱,却另有一番傲然风骨。
三口暖锅并着支在窗旁,这是怕炭气冲了人,能有风通气,两边各立一个三层的小竹架子,里头一只只颇为朴素有天然清雅的竹盘竹筒,盛着片得薄薄的羊肉、鱼片并捶打出的各种鱼虾圆子、菌菇豆品、素蔬青菜等。
器物是朴素了,东西可不朴素。
时下雪耳价贵,堪比燕窝,那里好端端地盛着一碗上品也就罢了,这个时节,素蔬青菜是最难得的,寻常人家顶多有些自己生栽的芽菜蒜苗,暖房蔬菜价格昂贵,且没些门路的人家轻易是得不到的。
文家自然不少暖房菜蔬吃,家里下头二三个庄子就是专门供这个的,每年除了供应本府之外还是一大笔出息,这个看过账目的蕙心澜心都清楚,可锦心这边暖炉会是园子里自己支的,没见往家里求助去啊。
没等二人哪个开口询问,那个女人又道:“一旁庄子里立了暖房,今下也有些收成,报与府内的账册里注明了,今儿这些便是从那边暖房里出的。”
锦心点了点头,示意这件事她知道,又问:“你叫品竹是吧?”
“奴婢贱名,能入主子的耳,三生有幸。”品竹扑通一声利落干脆地一跪,澜心未心下意识地齐齐一退,实在是……原先看这品竹是个很沉稳内敛甚至有些微冷的样子,这会眼中狂热难掩,实在是反差甚大,叫人有些不大适应。
锦心微怔一瞬,旋即有些好笑,这种情况叫她既陌生有熟悉,时隔多年,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经历这样的场景。眼神往旁轻轻一飞,婄云面带浅笑稳重沉静地立在她身边,神情看不出分毫波澜。
锦心心中无声地一叹,倾身扶品竹起来,道:“我今日是来散心的,不必这么跪来跪去的了,也不是贱名,品竹……这名字多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