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年在锦心榻前坐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不得不走了,他才从榻上站了起来,为锦心掖了掖身上的薄薄一层线毯,摸了摸她手腕上用红绳串着的那颗洁净剔透的明月辉,随即悄悄离开了锦心的卧房,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婄云便守在屋外,仰头望着天空,难得有这般月朗星稀的夏夜,她的眉心却也微蹙着,全然不见欣赏这般景致应有的喜悦或者平和。

贺时年心微微一沉,问:“怎么了?”

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但二人都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婄云抿了抿唇,道:“近来睡梦中少有安稳,白日精神恍惚更多。”

贺时年问:“脉象如何?”

其实他不必问,就知道脉象如何。

锦心的脉,光是这月余的时光中,他便诊了无数次,在心中分辨推算了无数次。

婄云的回复是他早就了然于心的,“脉象无异。”

时正值缙建安十三年,朝中连去数门勋贵豪族,枭首株连、发配充军者无数,多年旧案累被翻起,朝野上下风气为之一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