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染出去,迟羽芳反倒不走了,挥手掀了满桌子的菜,出门又踹倒了门口等候着的小厮:“看什么看!你出的主意!就说迟染跟那个封小公子一点关系没有!”
小厮泪汪汪揉着腰,心想还不是她自己一回府就嚷嚷迟染和封家幺子有一腿,还说想出来绝妙的主意非要求亲。他们这些人不过附和恭维一下,哪里出过什么主意?这次来显摆,也是她自己的主意,他不过顺着说了地点时间而已。不过主子的眼色还是要看的:“主子别急,她说不定逞强嘴硬,诈咱们呢……”
迟羽芳又是一脚踹上去:“就你聪明!这事诈我有啥好处?她敢说让我住十年八年就说明真不在乎。就说了一个男人能有多大分量,也趁得住她生气!你个没用的奴才!”
可怜那小厮不止遭了无妄之灾,一句接近真相的话还这么被忽略了。
迟染当然不是真的镇定。输人不输阵,冷暖唯己知。从迟羽芳说出求娶原因的那一刻起,铺天盖地的愧疚便翻涌上来,刺在心上生疼,迟染一回到迟府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
“要不是你,我哪里会娶他?”
“我就是住进去了,他也得等我出来。”
也就是说,一切竟是因她而起么?怪不得前世封执玉好好待到了迟新因为迟染提亲,这世却早早许配给迟羽芳。
迟染的举止影响了世间的因果,所以前世不曾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仔细想来,水轻和丘棠有了好的结果,须河水患治理周期短了,迟羽芳考中了秋试……就连她自己都进入了碧江书院。
到了封执玉这里,自己一时的举动竟然影响到了他的婚事。
若是迟羽芳真心求娶,封执玉日后的生活还有相敬如宾的可能。但迟羽芳求娶封执玉是为了给她添堵,迟染便知是绝对不能好了。
那么,她又能做什么呢?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
苦思之下,一宿没睡。第二天,迟染顶着个熊猫眼站在了迟新因面前:
“娘亲,我们撤状吧。”
“哦?为什么?”此时正是国假后复早朝第一天,迟新因刚刚下朝回来。朝服还在身上未脱,就看到了自家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
迟染想过迟羽芳直接被判斩的可能性,实在太低。迟羽芳过了秋试便有功名在身,没有杀人叛国欺君便不会处死。终究律法上说不通,大理寺办案是无法干涉的,迟羽芳还偏偏真死不了。而只要迟羽芳活着,封执玉就很容易过得比前世还悲剧。
比重新来过、改变命运的机会,权衡之下,一时的愤懑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想,求娶封执玉。”
迟新因一听即懂:
“你是说,以撤状为条件使迟羽芳让出封家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