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张仿佛被人用刀乱剁碎裂后又硬生生缝合起来的脸孔,极为可怖的,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高台上坐着的人们目睹此景,有几个看清楚了的,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显然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惊吓。但与之相反,那几个围着白语和小矮子动手的仆人,似乎对类似的情况习以为常,不管多惊悚的景象,都不可能吓到他们,所以他们的神色十分木然,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如同常年躲在阴暗处见不得人的动物,突然被置于阳光之下,那是本能的反应,与白语一起被捆缚着的小矮子,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阻挡外界的目光。

蒜头鼻的男人冷笑连连,他跟随人群移动,在白语和丑得离奇的小矮子两人被架在高台边缘时,这个男人凑近了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小杂种,当初要不是我收养你,你他妈早就死了,你这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的脏东西!”

“叔叔,我不是……”

蒜头鼻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到那丑八怪脸上:“背着我动这种手脚?呸,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也最恨动我的东西。”

“你喜欢旁边那小贱人是不是?”男人目中恶意几乎凝成实质,“我成全你,你们两个一起去死吧!哈哈,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就全毁了!”

他如此说完,一脚踹在小矮子的膝盖上,将人踹下了高台。

同一时刻,另一侧的白语,也被人推了下去。

“嘻嘻嘻……”

高台上被人拥簇着的花长老大笑起来,她——或者说可能是他,他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当时初见粗嘎难听的状态,变成了一种很清脆的音质,但多少有点雌雄莫辨,有点像是声音低沉的女声,也有点像是过于轻亮的男声。

被挂在木桩上的绳索两端,分别吊着两个人,因为两端承重差不多,只不过碎脸的小矮子跌下去得更早一些,所以两人处在了差不多的一个悬空水平面上,但小矮子更靠下靠近地面一些。

绳索之上缠满了血迹,有新鲜的血液滴滴答答落雨一样撒在白语的面上。

面色苍白的少女脸上露出痛苦的扭曲神色,她听到自己双生的弟弟在喊她:“阿姐,你快用手抓住绳子,我要撑不住了。”

悬在空中的少女闻言,吃力地张开眼睛。逆光之中,她看到模糊的黑影,两指粗的麻绳上,盘旋缠绕着诡异又难以言状的肉物,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空白的脑中思维回来,她才想起来那是她的弟弟。

“阿姐!”

熟悉的声音又在催促她了。

小羽很少叫她阿姐,只有很着急,或者有事求她的时候。

白语目光聚焦,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用力攀附住吊住自己脖子的绳索。若非小羽在下坠的时候,反应及时地缠住绳子,减少了下坠的冲力,恐怕她现在已被麻绳绞断颈骨吊死。

温润粘稠锈腥的液体沾满她的脸,那是弟弟的血,也是她的血。她恍惚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小羽你有没有事?”

对于这个问题,她的弟弟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白语吃力地拽住绳子,但她气力有限,很快就整个人发起抖来。垂下眼帘时,她眼睛余光瞥见了碎脸小矮子的身影,她嘴唇动了动:“小羽、小羽,他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