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如今的家业,我都想给怀尘和大嫂。”
从李西京坟前离开时,李长安就已经这么想了,只是这段时间,忙于收拾林宅的事,也还未想明白到底该怎么让宁氏和怀尘母子往后的日子好过些,才没有和黛玉商量。
如今,他想明白了。
不管这件事情的起因是谁,都改变不了李西京已死的事实,留下孤儿寡母,他自是该多照顾,至少,能让两人这辈子都不该为了衣食发愁。
只不过,黛玉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件事,总要和黛玉商量。
“你的意思是,往后李家的所有家业,都留给大嫂和怀尘吗?”黛玉不由重复了一遍,她知道李长安和李西京兄弟情深,可从未想过,还有李长安这样的人。
那京城中的宁荣二府,是怎样的荣华富贵,不说旁的,但就是一处宅子都价值连城,更别提园中收藏。
便是不分家,继承不了家业,成不了当家做主的人,也够一辈子的锦衣玉食,可即使这样,贾家内斗不断,暗地里谁不卯着劲儿想要把贾家的大权死死拽在手里。
她那位舅母,因为这事,对贾老太太可是已有抱怨。
嫁入贾府几十年,却还是不能拿起主母的大权,事事还得听老太太的定夺,心里又岂能不生出埋怨。
“你愿意便听你的。”
“这又何不愿意的?离开了李家,我也一样能养活你,不仅能养活你,吃穿用度,也一样不差。”
“谁跟你说这个了。”
黛玉嗔怪的看一眼李长安,知道他是在说笑寻开心,不免失笑:“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娘子这是——”
“大哥泉下有知,必定会以你为傲。”
其实,李西京应该是一直都以李长安为傲的吧。
黛玉总觉得,这兄弟两人,一个规规矩矩的做着李家长子该做的事,另一个不按常理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
不会再有人比彼此更了解对方了。
李长安神情微变,扶着黛玉上了马车:“他知道的。”
因为相信他,所以李西京等到他去后,才闭上了眼睛。
李长安想起了他和李西京的最后一面,临死前,李西京死不瞑目,是他亲手为李西京合上眼睛。
“相公,我们一夜未归,爹娘不会担心吧?”
“有你在他们才不会担心,好歹有个人能劝住我。”
闻言黛玉一笑,想到李长安在家里的地位,心里好奇,可她知道,李家的人怕也未曾真正的觉得李长安是个只知吃喝的纨绔子。
李重气得不过是李长安没有按照他想要的去做,阮氏夹在中间是两难,至于——
有今日的李长安,怕是全赖着李西京纵容和掩护。
马车辘辘从扬州城往外走,黛玉听着李长安说话,不时掀起帘子往外看,发觉路边的景色越来越偏,从行人攘攘到形只影单,而且好像是出了城。
轻蹙眉头看向李长安:“出城做什么?”
“我要去从军,自然也不能让你每日都嫌在家里胡思乱想。”李长安笑说道:“你这性子,一两月还行,隔了三五月,怕是该往坏了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