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申请住宿的人多,为了节省时间,江双和程莘也搬进了赵椁他们寝室。
只是这种装聋作哑的假象也终于有一天打破了——
李玲知道程莘住校后,她慌张地赶到了宿舍,那一天正好是傍晚,周围很多学生刚回宿舍,他们也在整理晚自习要带的资料。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傍晚风很大。
可李玲依然不敢直视赵椁的目光。
她心里有愧,更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别人异样的眼神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只好压低声音说:“程莘,你跟我回去。”
程莘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他绷直了嘴角,只是固执地把资料收进桌肚,就像一种无声的反抗。
李玲哀求道:“都是妈妈的错,你不能住这里,是不是我给你的关心太少了,你还在怪我。”
程莘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可他们是同性……这要是传染了,你该怎么——”这话李玲说不出口,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最多跟着感慨几句,甚至可以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
可她也怕。
别人又会用怎样的眼光去指指点点?
“李老师——”可江双突然从身后勾住赵椁僵硬的肩膀,他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也天天同进同出,就差没有睡觉躺一起了?”
王博:“还坐过一张床。”
江双:“甚至一起吃过饭,这也是大问题,要不然改明儿我去问班长,所有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人都得隔离。”
王博感叹道:“那这人数有点多啊,师资力量都不够用。”
就连程莘也在李玲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松开了手,他补充道:“妈,你也和哥一起吃过饭。”
赵椁指尖一顿,他的视线这才从影影绰绰的人影里逐渐定格,他好像大梦一场。
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寝室外乌云密布。
他好像终于从漫长的混沌里清醒过来。
赵椁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他撑着桌子挑眉道:“没关系,能理解。”
大概是他的气势太强,李玲一时之间竟忘了他的年龄,她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
赵椁冷淡地说:“感冒会传染,是小病,也能治好。”
“可我这个……病入膏肓,治不好,但您且放心,也不会传染给别人。”
李玲顿时脸色发白地愣在原地,那些本想说口的话竟都梗在了心口。
赵椁却再没了心思注意她的脸色,他只是眉眼温柔地轻声说:“您可以骂我,也可以把错都推到我身上。”
“但如果您心里还有半点旧情,不要怪顾衾,毕竟他曾经也那么用心为您泡过茶。”
“拜托了,也不要骂他。”
说到这里,赵椁低下头轻声呢喃道。
——你们不要骂他。
不要怪他。
他的学长虽然看起来无坚不摧,可其实心里总会自责又愧疚,他总喜欢把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
赵椁攥紧手心难过地想,他走遍庆平市的街头,来往人群好多。
明明有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