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有些不耐烦,“我已经从头到尾讲过三遍了,医生。”
这一个多月以来,Edward不厌其烦地询问她母亲去世时的细节,每次谈论加起来,前前后后她已经讲述过三遍了。
“我知道,但每一次都有我不知道的细节,不是吗?”Edward带着笑,“来吧,开始吧。”
卿卿深吸一口气,薅了薅自己的头发,捧着脸撑在桌上,开始细细地讲述。
她明白,医生就是要她不断重复当时的场景,精确到所有细节,直到她能直面所有的恐惧,把它们当成客观事实,不再加以幻想。
Edward认真地聆听着,抓住她话里的可能性进行提问。
“你认为她知道你在下面坐着吗?”Edward问。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卿卿很久,她曾尝试思索过,但每一次都不敢深想。
她回答:“不知道。”
“你试着想一想,客观一点。”
卿卿闭上眼在脑子里构思着,半晌回答:“客观来说,她应该不知道,她所在的窗户太高,看不见楼下凉亭里有人。”
“你在凉亭里坐了多久呢?”Edward又追问。
“大概一个多小时,从5点半到7点以前。”
Edward下了结论:“所以你母亲也并没有看见你走进凉亭。”
卿卿疑惑了,所以呢?
“所以,她没想过要在你面前,也没想到给你造成了如此大的阴影。”Edward告诉她,“如果一件事情的结局已经一定了,我们不妨试试思考它的动机,这样会好接受一点。”
“或许是吧,她只是太悲伤了。”卿卿的话音缓缓出口。
Edward惊讶于卿卿的进步和接受能力,“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嗯?”卿卿实打实地疑惑出声。
她心里转悠:不是医生您老人家给我治疗吗?还要问我的打算?
Edward笑出声:“我是说你对自己今后的有什么规划。”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院了?”卿卿眼睛亮起来。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Edward耸肩,“我只是提早问这个问题。”
“哦。”卿卿垂下头,“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Cherry,我希望你能不用依赖药物生活着,你明白吗?那些只有辅助作用。”Edward正经起来。
卿卿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坚定,卿卿在这样的目光中点了头,心中升腾起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甚至不曾想过,以后不用再吃药,她忽然觉得,或许绝望已经过去了。
“Edward,你不需要休假的吗?”
他每天接纳那么多的负能量,总是站在别人的立场和态度中思考问题,他很疲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