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吧。”
“时间太赶了,我明天要去见一个客户。”沈文茵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和地址给许十安,“这是我的住址和电话,如果你再来纽约,可以随时联系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来也可以跟我联系。”
许十安捏着薄薄的黄色小纸片,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也许能让他在异国他乡见到沈文茵已经是个奇迹了。
三人从咖啡厅出来,雪已经停了,地面又湿又滑。沈文茵看向许十安,朝他伸出双臂。
许十安僵硬着身子,不知道是被这低温冻的还是怎样,他极不自然地弯下腰,将母亲搂在怀里。
相逢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分别的时候就更显得辞穷了,许十安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句:“我爸的配偶栏一直写的你名字。”
“什么?”
“你们依然是合法夫妻,你走了我爸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起码在我看来是没有。”
沈文茵:“……”
许十安和童彦目送沈文茵上了出租车,沈文茵一直在车窗里对他们挥手,直到他们再也看不见。
童彦觉得这对母子也很神奇,二十年不见,一个比一个冷静。在他看来,只要父母都还健在,就比什么都强。
他看看天色,拉了拉许十安的衣袖说:“我们回去吧。”
许十安回头看他,张嘴先呼出一口白气:“对不起,没陪你去成博物馆。”
“没关系,明天也还有时间。”童彦伸手叫了一辆出租,推着许十安上了后座。
许十安一上车整个人都瘫了下来,童彦挪挪身子,尽量坐直一些,扶着许十安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看许十安心情不佳,童彦拍了拍他的脸说:“没事啦,就当意外之喜了。你别老想着她离开你,你想着你找到她了,她健康快乐,有自己的人生,不是也挺好的吗?而且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许十安半眯着眼睛说:“你不知道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有多难受,你让一个六岁的小孩怎么想明白为什么她妈不要他了这件事?我小时候一看见别的同学跟妈妈在一起,就会想起她,我恨她,恨得牙痒痒的,我总是在想,要是哪天她回来找我,我一定不认她,看她痛哭流涕。结果,她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童彦想,他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得而复失呢,他握住许十安的手说:“这些话你刚才一个字都没讲,说明你已经不恨她了。你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但从你在博物馆门口喊她的那一声开始,就说明你已经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