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汤的贺岑手中的勺子蓦地一顿,一勺汤洒了不少落回到碗里,再喝进嘴里,本来很鲜美的牛骨汤味道不怎么对劲了。
危机感,自家的东西被人觊觎惦记的危机感!
自家的小狼崽子早就成狼了,他在自己眼中是狼崽子,可他早就在他人眼中是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了,贺岑惊觉自己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想明白自己不舒服的点在哪后并没有让贺岑舒服起来,反而心里情绪更复杂了,不上不下还有点矫情起来了,理智都在不断提醒大脑的主人你这是发散性毫无根据的联想,实无理取闹且自找不痛快,但情绪这玩意之所以成为情绪,就是因为它是个不走寻常路拼了命也要拉低主人智商情商的混账玩意。
情绪之下,潘娜的言行举止都带上了放大效果的滤镜。
聊天的内容、看人的眼神甚至包括主动送餐和主动等着收餐盒,似乎都是在释放拉近距离的信号。
其实这真的很正常,没什么的,如果没有人对狼崽子表示好感才是奇怪的……理智跳出来不过数秒钟,情绪反攻。
什么叫正常?难道要放任这种好感吗?那以后这种好感还会层出不穷的……情绪戛然而止,贺岑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震了震,震裂了一条细缝,有东西钻了出来。
狼崽子没机会和女孩子谈过恋爱,也许谈过,就没他贺岑什么事了,狼崽子不是天生就喜欢同性的。
如果狼崽子一直留在学校读书,他也许早就拥有了初恋,也许就是和这个潘娜,又或许是和另一个清纯美好的女孩,再然后考上大学、参加工作、成家立业,和所爱之人生下他们自己的孩子。
凌家就只有这孩子了……
父亲贺老爷子临行前站在病房门口说的那句话突然就蹦了出来。
贺岑吃不下了,恹恹地放下筷子,说自己饱了。
他原本胃口就不大,早上又吃得比较好,凌寒北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听这人说吃饱了,自己也跟着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战斗,然后利落地将餐具收拾起来放进袋子里,准备交给潘娜。
“潘小姐,辛苦你了,谢谢,”贺岑虽然心里存了事,但绝不会失礼的,“寒北,送一下你学姐。”
“不用啦,贺先生,”潘娜伸手去接装餐具的袋子,“那明天见了,想吃什么提前打电话到店里预定就可以了。”
“我送你到电梯口吧,”凌寒北没有将手中的袋子交给潘娜,而是听贺岑的话去开门准备送人。
“真不用了,”潘娜停顿了下,忽然又改口道:“嗯,那好吧,那就麻烦学弟了,谢谢啦。”
病房门关上,两人的说话声音也渐渐远去,贺岑冲着天花板缓缓地舒了口气,似是想把心里的那点症结给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