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今天迟迟没能动笔。
以往可没有人会问他一句“你不累吗?”,没有人劝他放弃,没有人教他止损,没有人会用那么温柔的语气问他“你不累吗”。
虽然苏青是睡觉的时候半梦半醒,语气很弱,但是他莫名就品出来点说不出的意味。
陈同也说不清这种意味到底是个什么意味,但是和他以前尝到过的不一样。
他挺累的。
晚上零点睡,早晨四点起。
小学中学拿到的那些奖状和赞美并不是靠天赋。
以前也想过偷懒,休息,但是后有追捧的同学邻里推着,前有老师母亲拽着,他停不下来。
好像一刻都不是自己的,没人在意他的努力,没有人看见他挑灯夜战,也没有人看见他闻鸡起舞。
他们看的都是一个结果。
直到有了金毛锅盖两个损友,他们有体贴,可男孩子毕竟也不是那么体贴,何况更多的是对他的佩服,总少了一点柔情的关怀。
他们是弟弟,不是能给他抗事儿的哥。
陈同在书桌前出了满头的汗,作文格子纸上的格子像是被空调吹起来了,飘得纷乱和重叠,身后是苏青均匀的呼吸声。
——他也好困。
苏青醒眼的时候还很懵,书桌边上没了人,薄毯被他团成一团抱在怀里,电风扇已经被关掉了,大概是怕他着凉。
他扒拉两下脑袋理智终于上线,分析了一下现状,自觉前途渺茫。
苏青在院子里看见了自己被洗净晾干的衣服,和陈同的衣服挂在一起,阳光里、同一根竹竿上显得亲密。
少年人蠢蠢欲动的心思顿时就有些绷不住,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抱着同哥喊小娇妻去了。
苏青感觉喉咙里快要冒烟,看着院子里的压水井,想着什么散文里说井水恁甜,他打量了一下,把水引子倒进去封口抽压,接了打上来的水就想喝。
被端着盆儿出门的陈同及时喊住:“哎哎!不能喝!”
苏青手里还拿着瓢:“怎么了?”
陈同走过来把淘米水往几个花盆里一泼,劈手夺了水瓢,脸上还有点小得意:“不知道了吧?现在的井水没有以前干净,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不能直接喝了,要烧开才行,不然容易拉肚子。”
陈同推他:“你去空调房里坐着啊,我在煮饭,过个十五分钟就能吃饭了——你这睡得够久的,直接睡到十一点。”
苏青不太好意思,又犟脸面:“还不是因为你,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睡那么少不难受吗?”
“习惯了呗。”
陈同在晾衣架上摸了下他衣服的胳肢窝:“我之前看你衣服下边有一道水笔印子,就给你洗了。”
他展给苏青看:“你看,洗得白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