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看到旁边有家理发店,说:“裴遗,给我把头发染成金色吧,过几天说不定就要掉光了。”
江裴遗说:“好。”
他们两个人一下午买了整套染发的设备,让人直接送到了家里,江裴遗到浴室给林匪石洗头发,指缝里夹杂着一缕一缕的黑色发丝——林匪石以前是从来不会掉头发的,他的发量向来让人嫉妒,可是此时他的毛发却落了江裴遗满手。
林匪石坐在床上,江裴遗拿出两个耳罩套在他的耳朵上,用一条毛巾盖着他的肩膀,带着胶皮手套,拿着梳子和小刷子一点一点给他的头发染色。
林匪石道:“晚上我们收拾一下行李,可能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江裴遗“嗯”了一声。
“趁我还能走路的时候,这几天我们把元凌好看的地方都去逛一逛吧。”
“嗯。”
“想吃草莓、芒果、西瓜和冰淇淋。”
“嗯,给你买。”
“还想去看大海、沙滩、森林公园。”
“………”
林匪石没听到江裴遗回答,垂下眼,看到手边的床单一滴一滴地湿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到江裴遗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般无声无息地往下落。
……假如在两个月之内没有研发出疫苗,江裴遗要眼睁睁看着林匪石在六十天的时间里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他甚至清楚地知道林匪石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竭力伸手却拉不住他,这真的太残忍、太让人绝望了。
再也没有哪一种酷刑比这种折磨让人肝肠寸断。
林匪石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忘不了我,也不想让你忘记我。”
喜欢过林匪石的人——被林匪石喜欢过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去爱上其他人了。
江裴遗清晰而残酷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没有第二个林匪石了,失去林匪石,他也彻底失去了再爱人的能力。
林匪石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你记得我就好,晚上我会到梦里找你的。”林匪石说:“江裴遗,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来的太迟,江裴遗简直承受不住,林匪石让他痛到了极致,还要来剜他的心,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落下,他哽咽地连气音都发不出,睫毛湿润地连成一片,眼前一片模糊。
半晌他忽然狠狠打了一个机灵,咬着牙一字一句问:“你连将来都不能保证,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你太好了,我控制不住。”林匪石无声地笑了起来:“你惩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