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知己,”楚韶听见自己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肯把这些年来的伪装吐露得一干二净,“没有风流韵事,我从来都没有与旁人‘玩’过,所以也不会跟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他死了,我永远不会去爱别人,你不必……”
周兰木抬头看他,因为震惊,一双眼睛中情绪闪烁:“那你从前……”
“你以为我真的是戚琅手下的大红人,他真的对我一分疑心都没有么?若不如此,恐怕他早就容不下我了。”楚韶冲他一笑,艰难地说道,“就算是从前……临江仙本就是我的人开的地方,楼里收留许多孤女,因有我的名头,旁人不敢随意欺侮,倒也让她们过得轻松些。”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周兰木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的,还是假的?
他茫然地想着,楚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说这样明显的假话……可仔细想来,他竟一时也不能断定这是不是假话,只好听他继续说。
“这么多年,我为自己树下这样的声名,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楚韶移开了自己的手,苦涩一笑,“从前为了让先帝放心,如今为了让戚琅放心,我本是贪生怕死之人,不得不如此。若让你误会,是我的错,可我不能……”
真的,还是假的?
周兰木低着头,良久才回过神来,捞起一样东西来放进楚韶手中,冲他凄惨地一笑。
这笑容太过勉强,但是周兰木笑惯了,即使勉强也笑得很动人。
半晌屋内才响起他哽咽的声音:“你活得……有这么累么?”
“是,旁人瞧我风光无限,爱我一身虚假声名,可我其实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担不起你的感情。”楚韶垂着眼眸,静静道,“恒殊,你是个极好的人,我视你为挚友。”
周兰木轻轻笑了一声,没答话,有些茫然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楚韶唤他:“恒殊……”
周兰木却疲惫地冲他摆了摆手,转头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临走前还不忘把他的门仔细掩好了。
楚韶坐在榻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里。周兰木刚刚放在他手里的是他被扯下来的镶玉腰带,此刻被紧紧握着,透出玉石特有的彻骨寒意。
冬日里虽未落雪,风却不小,周兰木从房中出来之后,正好被迎面一阵风吹得清醒了几分。
真的,还是假的?
他觉得自己脑子很乱,抬眼去看,发现自己面前是走廊上一扇窗,没有关好,正孤零零地大开着。周兰木走近些,站在窗前吹了会儿风,思索片刻后,突然纵身从窗上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