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周兰木教训他,“沧浪行侠仗义,一身的好声名,又不依托于任何门派,各门各派以重金请之,也不过一笑而去,是我钦佩之人。更何况,他还救过我的性命……”
他说到这里,突然不肯再说了。楚韶低头去看他,却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种不常出现的、可称为温情的神态。
原来这小狐狸一样的周四公子,也会为旁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么?
他出了一会神,突然想起方才那黑衣人的话:“方才那黑衣人说,此事是东南平王所为,可是此地离东南甚远,他平白无故地杀这群人做什么?”
有兰阁的人姗姗来迟,周兰木便示意他们先将春更思抱了回去:“我也不知道。”
楚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况且他还说……卫千舸之死不关他们的事,难道卫千舸不是死在春来客栈么?”
他仔细地盯着周兰木的脸,对方的表情却无一丝不妥之处:“我方才也在思索这件事情,只是没来得及问。我怀疑……卫千舸死在春来客栈,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平王本就想杀这客栈里的人,只是他倒霉,撞上了而已。”
他说着自己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平王认了春来客栈一事,我们便只查卫千舸为何在此便好了,也算是给个交待。”
楚韶见他不似作伪,便也放下了几分心,随他一起向外走去:“话虽如此,这小客栈到底有什么蹊跷……”
他还没说完,突然见周兰木面色一变,随后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差点没站住,楚韶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这人却直接栽到了他的怀里:“呃……”
兰阁之人之前大多在屋里被暗算,方才只有几个刚刚清醒的来收拾残局,此刻也都已经回了对面的客栈。
楚韶只好手足无措地抱着周兰木回到春来客栈的大堂,借着一个半拉半抱的姿势把他安置在靠近的一张长凳上上,方才问道:“四公子,怎么了?”
周兰木似乎痛得发狂,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而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抽空抱怨了一句:“叫什么四公子……叫……恒……殊……”
“闭嘴!”楚韶恶狠狠地回他,“你到底怎么了?”
“无事,我……”周兰木想是痛得紧,瑟缩在他怀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楚韶看见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似乎是痛苦到了极点,“方才有点紧张,老毛病犯了,你从我……衣袍里寻一个白瓷药瓶……”
周兰木冒了一头的汗,整个人也抖得厉害,楚韶一时顾不得许多,从他腰间摸索半天,才寻出那药瓶:“这个?”
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颤着手去拿那药瓶,却差点再次跌下去。楚韶一把抱住他,左手已倒了药出来:“你别急,我来喂你。”
周兰木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牙关咬得死紧,嘴唇惨白一片,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双目通红,瞧起来骇人得紧。
楚韶有些慌,他捏着周兰木的下巴,强行把药塞了进去。周兰木扭头挣脱,两人的距离太近,楚韶甚至感觉周兰木冰凉又柔软的唇从自己的侧脸擦了过去,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想来药效发作的不会那么快,周兰木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他,嘴唇有些颤抖,双眼红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楚韶竟觉得他眼神中掠过了一闪而过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