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晚宴准时开始。云在野穿了一件黑色的中袖丝质衬衣,下面配着一条黑色暗纹的西装裤,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父亲的介绍下,云在野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朋友都问候了一遍。
果然,哪怕是首富的家庭聚会,聊天主题也难以免俗——小野今年多大了?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出国多久?还回来就业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云在野偷偷溜去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又再次偷偷摸摸的从酒店溜走。
拦下一辆出租,“你好,麻烦去澜山公馆。”坐在后排,云在野解开了最上面两粒的衬衣纽扣,然后把车窗往下放了放——南川的夏天,果然还是不太友好。
付过钱,云在野搭乘电梯到达六楼,电梯门一开,就被一个黑影一把拉进怀里。
“兄弟你可算来了,白琅和小幺那两个小王八蛋,死拦着我不让我吃饭,非说等你来。哥哥我快饿死了啊……”
云在野一脸嫌弃的把叶子轩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来来来,那咱们直奔主题先吃饭。”云在野坐在沙发上,“不瞒你们说,我在那边也没怎么吃,敬了两杯酒就过来了……”
白琅笑了笑,“在野你知道吗?你刚刚的样子让我想起大一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怎么个意思?”叶子轩喝了口啤酒,好奇的问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爸妈来送我,我妈特热情,进门就和在野打招呼,当时在野一脸慌张一脸懵,都不知道叫姐姐还是叫阿姨……那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会手足无措却生动鲜活的云在野。后来相处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他。云在野永远胸有成竹,永远宠辱不惊,不论什么时候都淡定沉稳……直到刚刚他跑进来碎碎念的抱怨时,我才好像又见到大一时候,那个生动鲜活的云在野。”
“是啊哥们,平时也不见你有大喜大悲的时候,总感觉你老气横秋的……你该不会是陈道明穿越来的吧!!!”
一直安安静静认真吃饭的凌晨突然开口道,“在野哥,虽然你只比我大一岁,但我好像从来没觉得你和我们是同龄人。你比我们成熟稳重,也比我们有能力有见识,好像一出什么事,我们总会下意识的找你解决……在野哥,到那边你就人生地不熟的了,不要再那么高冷淡定,多交点朋友,有什么困难联系我们,不要一个人扛……”
和凌晨协力把喝得烂醉的白琅和叶子轩送上车后,云在野在凌晨两点时分,终于带着一身酒味推开了自家大门。
只有玄关处留着一盏灯,看样子爸妈应该都睡了。云在野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回到卧室冲了个澡,然后坐在书桌前确认了一边行李和证件,最后给自己设了一个早上九点的闹钟,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闹钟唤醒的云在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和迷茫。宿醉让他头痛欲裂,整晚连绵不断的梦境让他感觉好像整晚没睡一样,太难受了……
自己一向不怎么做梦,昨晚却几乎做了整夜的梦。梦里的主角,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孩子,不过看身形应该不是自己,比自己要消瘦些。
那个小男孩站在一片大雾弥漫的草丛中,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小男孩穿着一件亚麻色的脏衬衣,站在一块墓碑前哭喊着。大风夹裹着细雨拍打在男孩的身上、脸上……仅仅是在梦中,他都能感受到那个男孩子的难过与伤心。渐渐的,奋力的嘶吼变成了隐忍的啜泣,最后归为一片安静,只有男孩不停耸动的肩膀,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云在野摇摇头,太奇怪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