卲寅成将眉毛压低,两只幽潭般的瞳仁冷冷地看着顾祯那只被缝了十几针的胳膊,眉眼间还是那么英俊,却充满了阴鸷乖戾。
顾祯知道他在气什么。气他没把骆歆的事情及时告诉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措手不及地在自己前女友面前吃了瘪。气他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更气他意气用事的时候没考虑过后果。
他也知道邵寅成更多的是心疼,可是那个瞬间根本没时间想那么多,作为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在他有能力的情况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骆歆被人砍死,那时候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一条人命,他得去救。
这要在平常,顾祯可能会立刻温言说几句话哄哄邵寅成,用点沟通上的技巧迅速平息他的怒火,然后耐心地给他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今天他不想这么做了,那天邵志祥的话还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自己心口上,他还敢去碰“手段”、“技术”这些东西?连哄一哄都怕触碰到那条红线。
他实在太累了,如果对邵寅成的爱是“自我”,决定救骆歆是“超我”,那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做一次最原始的“本我”。按照自己的喜怒,按照自己的意愿,不想管任何人的心情。
想到这,顾祯缓缓把眼睛闭上了。
邵寅成本来没想在这时候跟顾祯发脾气,他受伤了自己比谁都急、都心疼!可是刚才他那通扯淡的解释让邵寅成觉得他脑子可能坏掉了。那个来访者可怜,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每个人都管管?
他正眼巴巴等着跟顾祯掰扯掰扯这个事情,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个态度。从刚才见到骆歆开始压抑在心里沸反盈天的怒火实在盖不住了。
邵寅成烦躁地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顾祯病床旁边的凳子上,说:“我不反对你见义勇为,这个事情咱们先不说。我就想问问你那个姓骆的前女友是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回国的,又怎么会进了你的咨询室,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配知道是不是?”
顾祯眉宇紧蹙,用力咬了咬牙没吭声。现在解释这些无异于火上浇油,他不想吵架。
邵寅成心中一股邪火,忍不住尖酸刻薄地喷薄而出:“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顾祯,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么?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个透明的,我对你的坦诚就换来你真把我当透明的是不是?我在美国疯了一样的想你,你给我在国内和前女友暗通款曲,你觉得合适吗?”
话一出口,连邵寅成自己也惊了。长这么大终于知道什么是口不择言、口不应心了。虽然一说出来就后悔的要死,不过想到那个姓骆的前女友,邵寅成还是觉得憋闷得难受。
顾祯蓦地睁开眼,苍白的脸面沉似水地看了邵寅成片刻,心痛到不行。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他扭曲得面目全非,他动了动嘴,强忍镇静地说了一句:“太晚了,你走吧。”
“你赶我走?你……”
正在这时候邵寅成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赵云。
“喂,有什么事快点说!”邵寅成的声音里还残存着夹枪带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