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平拎起衣角,蹙眉道, “这样女人的颜色……孟大人审美堪忧。”
套了车,一路驰至承庆殿前。
早有公公去通禀,随着前来接引的公公一路到了承庆殿的后殿门口,方才看见海公公正在外守着。
见是我与丁四平到了,海公公连忙摆手,叫我们先去偏殿里等等。
他下了几个台阶,低声道,“几位老爷正在里头议事呢。”
我与海公公也算是几分熟识,他便也不玩什么云里雾里的把戏,“孟大人回来的太快,原本商量着最快也得五月份才能回来的。圣上若是知道孟大人回来了,心里不知道得多高兴!”
顿了顿,他又道,“凤相与内阁的几位老爷都在,孟大人且去偏殿里喝杯茶。”
海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他说话向来就是圣上的意思。
听起来,我若回来,圣上会很高兴?
大约明诚之一走,方瑱独力难撑,京师中再无能与方瑱一并制衡凤相的人选了。
我掏了些银瓜子塞给海公公。路上的钱都换了干粮,府上也没存多少东西,就留了些银瓜子,实在是有些不入流。
于是我赧然一笑,“公公见笑了,回来的匆忙,还未准备。”
“无妨无妨。”海公公将银瓜子收到腰囊里,叫那位公公带我们去偏殿,“孟大人能回来,圣上就放心了。”
又重复了一遍。
我忖着,约莫这京师的形式,也不如看起来这般乐观吧。
与丁四平在偏殿了稍坐了片刻,海公公便亲自来迎,“进去吧。”
从偏殿到后殿,短短几步,海公公已透露了许多消息给我们:圣上病了,病的挺厉害,但太医院里说是无妨的,只是得日日服药,过了立夏便能好;还有一桩,刘成文上折子申饬凤相,被圣上打回去了。
非但刘成文被罢了兰台令还被贬回了安州,连带着刘成武这个内阁学士也被免了职。
“如今小刘大人又成了奉议司使。”
海公公提点了一句,“待会儿大人见了圣上,可莫要提及刘家的事儿。”
我应了。
一进门便嗅到了药味,我深深一吸,提步进了内室。
圣上在榻上斜靠着,身边围了两个太医并几个宫娥,有人捶腿有人配药,看起来格外忙活。
我连忙近前跪下,“下臣孟非原,来给圣上请安。”
丁四平单膝跪在我身后,沉声跟到,“属下丁四平,给圣上请安。”
半晌后,圣上才道,“你们过来吧。”
随即他叫旁人退下,满面倦色的朝我们抬起手来,“靠累了,得坐一会儿缓缓腰,你们扶寡人起来些。”
没回京师之前,我想过很多回了京师后见圣上的情形。
大约是会被斥责的,毕竟在接到急诏之前,我便已离开丹州了。盐运司使擅离职守亦是大罪,何况还是一个身负重任的盐运司使。
所以我从未想过圣上会如此和蔼的伸出手,与我说这样一句话。
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接过圣上的手,扶着他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