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仵作随明诚之他们去大狱了,如今县衙里只有白仵作。
他匆匆赶回来,看到满院狼藉后也是大骇,“这、这是……”
丁四平默然,白仵作定了心神,开始给虎二四验尸。
丁四平与他一道看着,我总觉得残忍,就起身背过去站着。以往看那些话本里有说到过域外的一种法子,说是招募忠勇之士,在其表皮埋入炸/药,可以一人之力攻破一城。
我只当这是个传奇话本,哪里想得到,竟真有这样的法子。
西胡人自然已被炸成了碎片,但我四处寻着,也寻见了不少断骨残骸。我自认见多了尸首不怕死人,然这样一块块零散的肉和骨头,还是叫我干呕了几次。
验完了虎二四,白仵作又将西胡人的残骸捡来,翻找了半晌,拈了一块道,“这个下官拿回去验吧。”
后半晌明诚之与余海回来了,狱中大致审出了一些,“就是那个王永,死都不肯说背后受谁指使。”余海叹了一声,“往日里的交道,可没觉得他竟如此有气节。”
“那些假冒金甲卫还不如他。”明诚之喝了一口茶道,“其中一个捱不过拷问,竟吐出了地宫的事儿。”
“怪不得唐老爷总要来剿匪。”
两人说了半晌,我才理清了。原来通天寨里的并非山匪,而是蓄养在地宫里的兵卒,时日长了,轮换着去通天寨上当山匪,也算是给他们放放风。
“口供画押都齐了。”
明诚之掏出一张纸,递给余海,“保管好了,这个可重要的很。”
“还有那个张一清,先派人跟住了,看看他那个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俩说完了,我与丁四平才说起了今天县衙里的事儿:一个是虎大来报的,这条信儿与明诚之和余海审出来的大致对上了,就是地宫里也有一样的甜酒瓶叫余海格外留了心,“他们别又效仿咱们,将毒下在甜酒里。”
“明日继续发年货,送他们果子叫他们腌在酒里,就说京师人都这样喝。”我接了一句,“这样喝那酒就腻的很,比荔枝甘露还腻,我才不信百姓们喝完了这瓶还会去买新的。”
敲定了这事便说起了西胡人。
恰此时,白仵作也将虎二四和西胡人的验尸报告送了过来。明诚之接过来一看,心下明了,“皮下埋药乃是禁术,这法子域外早已有了,只是咱们大夏总觉得这法子是逆天道而行,不肯一试。”
顿了顿,他又慨叹,“原先一直说西胡是域外蛮民,你们看这行事精密周到,计算分毫不差,如今我大夏哪里及之。”
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有些忍不住,“明大人,如今……”
“还差一些火候。”
明诚之将那两页报告放在火上,跃动的火苗舔上纸页,不消片刻,那纸就化成了一团灰。
明诚之打去手上的灰,起身站到门口。
我常见他这样站着,门外明明是五仙县的街道,他的眼神却总似在看京师。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但我总觉得,他还在等。”
“他这个人……这世上没人能看得透,我不能,尹川王不能,圣上更不能。”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凤相。
“谁都不知道这个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
明诚之忽然回身,看向我,“你与他下过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