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T 地到这里要走几天,那船上也还舒服吗?”他说。
“坐在船里哪有坐在家里舒服呢,况且那时候我的心里多么难过。”
“你不打算回 T 地去看看吗?”
“谁愿意再到那地方去,我出来时就打算永不回去的,而况现在……”
但是这些平凡的话句也真的过于平凡了。她想激发一点爱情出来便又说道:
“你知道现在正有一个人在妒忌我们的事情不知道?”
君达听到这消息不禁吃了一惊。
“什么人?校长知道了吗?”他坐起来了。
“不是校长,那何梦飞。”
“你怎么知道的呢,这很有点不好,他会去告诉校长的。”
一个思想打到君达的头上来了。这思想他在平常也切实顾虑到的,不过现在得到一点确实的根据因而他便有点害怕起来。
“我知道这事情迟早总会给人知道的,而况那何梦飞不是好东西!……”
这时候附近地方有了几个游人了。日色已将晌午,那头顶上的一只白鹤般的云已变得不成东西,海水更明亮了。
这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去找一个吃东西的地方,于是他们走起来,向原路上走过去。
大半到这海湾上游散的人都是饭后才来的,他们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在那条原路上遇见了几对青年或是较老的人。农夫又在田里工作了,强健的他们在这秋天还大家赤着膊,一个一个像红铜的小雕刻品竖在田畴中。那空气对于他们并不是不清新,那景色对于他们并不是不美好,但是他们已经熟知了这些,习惯了这些,觉得毫不出奇,所以这时那大海虽则啸将起来,但他们只喊着自己的农歌。
君达的视线投到远处去,看见那沙滩的尾上有一对小人儿并着肩在那里缓缓走着,那女的一个很有点儿像灵珊,那一条当风飘着的裙子也是灵珊日常所穿的裙子,难道她也和一个男人到这海边来度这种短促的蜜月吗?
于是在他模糊的倦态里那紊乱的情思又开展起来,他的灵魂离开了身边的这一个人另外投到一种合理的思想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