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伙计儿应了声,将裹了糖花生馅儿的糯团扔油锅裡炸,黑六儿点了支老刀牌,一摸兜,坏了!枪落小云娘那儿了!
离得不远,给伙计儿留了话,他转身要回翠阁,没走几步呢,给人直拦下了,一瞧是贺三,没好脸,心道一句小王八羔子!
偏这人儿不识趣,往前凑凑,矮下肩膀,眉毛沾了雪,一双眼透透的亮,“六儿,也给我抽一口。”
他这称呼黑六儿就不乐意听,小犊子底下的毛儿都没齐,六儿六儿的唤,够份儿嘛!把烟包丢他怀裡,黑六儿没好气,“自个儿点!”
“我就要你嘴裡头的。”贺三垂眼,睫毛沾的雪多了,白濛濛的有点儿招人疼的劲儿,黑六儿一愣,嘴裡的烟就给人拿了去,得了烟,贺三高兴,全显面上,给他弄掉帽檐白雪,“睡小云娘那儿了?”
黑六儿不愿提这个,觉著说多了贺三要跟他耍疯,不过睡觉,可啥都没干呐。他不搭话,贺三倒自顾说下去,“你别同我置气?成不成?”
黑六儿还不搭理,他舔著脸,“二当家的,你大人有大量,肚裡装了我,许我偶尔胡闹一回成不成?”他要来揽人,黑六儿不让他抱,这人仗著自个儿年岁小,不要脸皮耍无赖。
“不成。”他推他,俩人隔雪望著,人要融进茫茫的雪画裡,“往后你甭死乞白赖的拉我去你宅子裡头坐。”
“糖糕好喽,凉了不好吃,爷先尝尝罢。”伙计儿叫人,黑六儿转身去拿,再没搭理他,沿著巷子走,巷子头就是翠阁喽。
雪大了,贺三木头似的跟在他后头,帽也不戴,巷子尾到巷子头,一会儿的功夫,快赶上雪人了。黑六儿在翠阁前站住脚,心裡头的火彻底给撩起来,咬牙便骂:“惯会作可怜样儿,你乾脆甭当雁城漕运大东家了!”话刚撂,人就逮著机会上前,一张冷脸窝黑六儿暖颈窝子,闷闷的,“六儿,六儿……你疼我一回罢。”
晓得他卖乖是一回事,遂了他的愿又是一回事,偏黑六儿给他抱著,一窝子火全给冷没了,他哪儿不疼他,贺三这王八羔子,仗著小,黑六儿不知疼他多少回了,一疼他,黑六儿的屁股就得疼!纵得!惯得!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