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两人到了地方,在停车场停好车,走进一座不很大的四方形建筑,建筑的玻璃外墙上,空无半点装饰,只有用灯带打出的两个大字。
沸石。
这是S市一家有名的同志俱乐部,一二楼是在大厅中听音乐聊天的清吧,三楼以上,则是分包间的KTV和健身房。刚读大学那会,班里一个同学带徐畅来过,后来两人没能成为好朋友,但隔两周来这里的清吧坐坐,却成了徐畅的习惯。从高中到大学,这方面徐畅一直挺孤独的,并不是说他有多强烈的倾诉欲,而是来自同类的认同与归属感,是人人都会有的一种需求。比如张乐云,对徐畅好是好,却没办法在这方面和徐畅建立共情,而这里泡清吧的不少gay其实都非常优秀,和他们相识聊天,反倒能让徐畅收获一些正面的鼓励和慰藉。
他也是在这里认识陈仲的。
对于自己来坐清吧,徐畅一直很坦然,他不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能圈子里某些地方是很乱,但和他一样好好交朋友的,也不是没有。和瞿晓维在一起时,他很诚实地告诉了瞿晓维,瞿晓维并不很引以为意,后来两人在一起久了,瞿晓维还主动陪他来,让他介绍自己给那里的朋友。
瞿晓维原本不上这类地方,一方面他身边从没缺过人,另一方面,他不太想在这些场合露脸。第一次陪徐畅来,不可否认有好奇的因素,但那次他明显感到徐畅在同类面前特别轻松和自在,沸石的环境,也不同于他想象中那种乱七八糟的夜店。所以后来,他还陪徐畅来过三四次,徐畅在这儿交到的朋友,律师,公务员,画插画的美术老师,还有学钢琴的大学生,看上去倒都挺不错的。
沿着一条镜子组成的通道走进去,两人在一楼吧台选了两个座位,瞿晓维搭眼四顾,大厅穹顶之上,依旧饰着月亮和星辰,灯光黯淡但温和,喝酒的人或成对成双,或三五成群,围着吧台或小桌,一支乐队正在舞池中央,奏出缓慢悠扬的音乐,甚至面前的酒保都还是原来那一个,他还记得徐畅只喝长岛冰茶。
“……畅畅?”
正寻思喝点啤酒还是威士忌,一个声音忽然传进瞿晓维耳中,他和徐畅同时扭头,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从吧台另一侧快步走过来,一脸惊喜地叫道:“畅畅!真的是你!你好久没来了!”
这声音有股年轻男性中独特的酥软,徐畅顿时笑了,也露出一脸惊喜,连忙站了起来:“就是呀!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当然想啊!”对方哈哈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和徐畅搂在一起,“又瘦了,那你想我没有?”
“想呀!”
徐畅咯咯发笑,对方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谁知一抬眼,这人正对上一脸愕然的瞿晓维,带笑的眼睛猛地一下瞪大了,怔愣间,浑然忘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