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淮,伤口还疼不疼?以后不许再惹事了,你看这一身伤,妈妈看着多心疼。”站在病床边的一位中年妇女双眼通红,两句话有一句半在哽咽,手里拿着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和手心,像在保养一件价值名贵的花瓶。江淮脑袋不能动,只能转着眼珠看着她,由于在梦中——姑且将那本应葬身火海的记忆当做是一场梦,他从没体会过何为亲情,更不懂什么叫母爱,不知怎么回应,现实中他又从来腻烦妈妈的无微不至的呵护,又不知在“无碍”和“死不了”中该选哪一个,所以只好闭上嘴,用眼神表达了谢意和尚可两个意思,虽然不知道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他这个草包能不能达意。
草包伤的还挺重的,所以这是他三天之后再次醒来的唯一意识。
江淮醒来时觉得自己可以从神经病那一类脱离了,因为三天前他还纠结的梦中记忆竟真的成梦境一般了,郑玺那虽不太波澜壮阔却情深义重的一生成了故事梗概,江淮只记得有这么个人,有这么个事,那些令人开心与伤心的细节,那个他以为一辈子都会记着的人,通通成了玻璃后的画面,不论怎么仔细回想,都是模糊一片。
江淮长出了一口气,可郑玺也许会难过的哭出来。
可现在他是江淮,郑玺这人还不知存在不存在呢。
年轻人都有着牲口一般的生命力和恢复力,在病床上躺了仅有半个月的江淮,便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养的差不多了。期间不乏有他过往的一些狐朋狗友来找他,不知是这次受伤被人打破了脑袋幡然醒悟了,还是不愿糟践郑玺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品性,对于以前那中二行为十分的厌烦无语,以致当他看到他所谓的好兄弟在他病房大声嚷嚷着要去报仇的作死行为,想着这医院的护士忒不敬业,他们都快在病房里演出一台戏了怎么还没把人轰走?
“大江,那群人的背景我都查清楚了,就是一群不入眼的盲流子,你放心,兄弟肯定给你收拾的妥妥当当。”那人像是屁股上生了痔疮,好好的凳子不坐,非得一脚踩在上面,从自己带的水果篮里摸出一个苹果来,连在衣服上擦一下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上嘴就啃。
江淮不忍直视地避开他喷出来的口水和果汁,心想自己以前到底得有多瞎眼,才能和这货闹到一起去?
“不用了,我妈叫我好好学习呢,毕竟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江淮一本正经的说,神情是他十几年以来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
还在滔滔不绝谈论着复仇大计的那人像是被攥住了脖子的鸭子,生生的卡住了,露出一个像是听不懂人话的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江淮看着他,心道自己现在的形象还真不适合这话,跟拿错剧本似的。不过就算他说出再离谱的话,他和这些小混混的关系也是由他说了算,他说散就散,没人敢说个不字,虽然和这些人称兄道弟,但是这些人一直都依附着他,说句不利于和谐社会发展的话,他老爸有钱,而这些人大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