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笑得尴尬,表情扭成一团。他身后的姜怿恒终于道:“项警官,我们有约。”
项镜淇对上他的眼睛,肩膀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竭力装着正经的脸色,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
“那正好,我也没法和你们一起吃。”他自顾抽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道,“我怕反胃。”
在廉州看来,项镜淇和沈可屹是不一样的人。沈可屹的冷脸让他根本不想亲近,而项镜淇天生笑脸迎人,再加上射击技能加持,廉州尊敬他,师长之情多于朋友。
然而生命中就是有些人,他和你错过,你不愿看他走,却无能为力。
项镜淇就这样擦着廉州的肩膀而过,离开前台去了一楼,他甚至没说句“再见”。
“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了?”胡硕超问。
姜怿恒盯着廉州,眼神复杂。廉州撞上他的表情,忽的来了气。
“看我干嘛?他不是说了是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出来吃饭的。”他明白姜怿恒的怀疑,“这酒楼是义胜堂自己开的吗,还不能让别人来吃饭了?哼!”
他自顾生气,不知是气姜怿恒,还是气项镜淇,还是气自己。
“我……没别的意思。”
姜怿恒表面上安慰他,心里却叹着气。时间是致命的磨蚀,多么要好的曾经,最终都锈成过往。
等他们三人走进包间时,罗盛、刘佰瓒已经跟非洲人喝上酒了。包间里有两桌,义胜堂和洪信帮重要的人坐在第一桌,其他小弟们坐第二桌。赤仔和当年的邹镇男比,地位远远不够,只能和潘圆心一起坐第二桌。
义胜堂来的人最多,罗盛很重视和非洲人的交易,把几个平时不露脸的社团前辈都请了来。洪信帮在这个阵势面前,显然是不成器的晚辈。刘佰瓒一人打头,其他几乎没有能叫上名的人。
那三人一进去,刘佰瓒就赶紧向非洲人引荐廉州,好像刚加入不久的廉州俨然洪信帮主力的样子,刘佰瓒还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倒是姜怿恒在这种场合说不上话,罗盛没有特别介绍他,他也规规矩矩坐到下位。
于是好巧不巧的,坐在上位的廉州,隔着圆桌,直对姜怿恒。这一桌除了那个非洲姑娘,几乎没人注意姜怿恒,他又安于自然,除了低头吃饭,基本不说话。
廉州经了方才项镜淇的事,觉得这聚餐兴致索然。罗盛同那非洲人用英语高谈阔论,什么国际战事、世界政治、大国格局等等,听得他枯燥无味。
倒是刘佰瓒时常接话,还不时把话头扔给廉州。非洲人听说廉州在加拿大长大,一时来了兴趣,问东问西。
提起加拿大,廉州就想起他死去的老爸,想起恐怖袭击,想起无良军火商,想起他此刻正在做的事。他怀着重新做人的念头来到越城,照顾母亲,维护正义,实现理想。可思想是一回事,行动是另一回事。他如今成了自己最厌弃的那种人,被这个现实的世界,改造得更加现实。
他突然着了恼,额头爬上青筋。抬眼一瞟,竟看见正对面的姜怿恒和那个非洲辣妹在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