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会议室里的沈可屹忽然有种感觉,好像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敲得生疼。坐他旁边的徐嘉迅看出几分端倪,悄悄碰了碰沈可屹的胳膊。

秦定怀温和地责备那人道:“你终于来了,迟到这么久,太不守时了。”

“不好意思啊,我是按时出门的,不过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时间。”

那人一边道歉一边摘下棒球帽,会议室里有人窃窃低语。沈可屹手里握着笔,在本子上胡乱画圈。

迟到的男人长了一张少年气很重的脸,看上去好像大学生,一点没有警察的威严。可他游刃有余地望着满屋子的刑侦队警察,毫不怯场。

他说大家好,我是越城特警队行动队队长的项镜淇,镜子的镜,三点水一个其他的其,大家叫我项警官或项队,都行。

他一边说话一边嚼着口香糖,表情和眼色里,都闪着自在的光。

沈可屹听着他的自我介绍,手底下画的笔道停住了。徐嘉迅小声问:“项教官从三溪朗调回来了?”坐他旁边、入职不久的曲达达也问:“什么什么,什么项教官?”

曲达达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沈可屹,项镜淇,徐嘉迅,包括那个混蛋廉州,是曾经的“熟人”,是老师与学生,教官与徒弟的关系。然而谁在乎这层关系呢?那段时间结束了,操场的跑道、比枪时的傲气、执行任务受的伤,都随时光一起远去了,每一年都有勃勃生机,也有道尽途穷。

沈可屹盯着项镜淇那张丝毫不因迟到、耽误其他警员时间而显现抱歉的脸,低头看了看手表。

距离会议开始刚好一小时。多年后项镜淇开会迟到一个小时,正如多年前他们初次见面,项镜淇也迟到一小时。

这么不守时的人,到底是如何被选入特警队的?

沈可屹握着笔,在刚才随意画的笔道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对徐嘉迅说:“他是调回来了。在三溪朗待了这么久,终于回到他的特警队了。”

会议后半程还说了哪些注意事项,沈可屹已经没在听了。直到秦定怀说“散会”,沈可屹才被身边的徐嘉迅提醒:“沈队,走了。”

沈可屹抬起脑袋,看着处于人群中间的项镜淇。秦定怀拉着他和刑侦队其他高层相互介绍,徐嘉迅也想上去打招呼,但那些人身份都比他高,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

沈可屹一直坐在座位上,直到会议室的人走的差不多,连秦定怀都离开了,其他警员簇拥着项镜淇往门口走时,沈可屹忽然道:“项队长,还没打招呼呢,我是刑侦队的队长,沈可屹。”

他摆这一副要单独说话的架势,其他警员很有眼色地走了,徐嘉迅最后离开,还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屋里只剩沈可屹和项镜淇,后者嚼着口香糖笑道:“沈队长不用来这套吧,还打什么招呼,我们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