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看高修旸作践自己,一气之下连付南风的名字都说出来,可高修旸听后也没反应,朱开旭没了耐心。
“你成心是吗?哼,真可笑,你去不去禁毒支队,你是死是活跟我有毛关系!”
“当然没关系,因为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高修旸登时坐起身,愤怒地扔了毯子,周身像燃了火一样冲朱开旭吼着。
他不知道喊了什么,只是觉得必须要说话,要发泄,在这个唯一关心他、也关心付南风的人身上。
“呵,呵……”朱开旭竟然笑起来,“我知道,你恨我是吧,恨当时选了我却不能救付南风是吧?”
他后退几步继续道:“我想让你选我吗,我不想救付南风吗?好像他死了我就活的好似的,我在医院里天天做噩梦,他妈的恨不得掉海里的人是我!”
朱开旭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变红,指着高修旸喊:“好像我活着,就像欠了谁一样……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选他,你为什么不救他?!”
那高修旸,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救付南风?
朱开旭的质问像砸在心中的重石,只是一句,就把高修旸弄得晕头转向,头痛欲裂。
他们之间似乎从没把付南风的事搬到台面上谈过,高修旸不了解朱开旭的自责,朱开旭也不知晓高修旸的心伤。在隔阂与不解中,他们只能靠嘶吼的方式,逼迫对方明白,“其实我也很痛苦”。
朱开旭不理垂下脑袋的高修旸,自顾说道:“我良心不安,我有错,错在我太弱被那个男的抓了,错在我没坚持替换付南风。我养好伤,我去禁毒支队工作,因为我想弥补。如果付南风活着他一定是个好警察,那我就代他成为好警察。可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手指了一圈,所到之处不是垃圾就是臭袜子:“如果他活着看见你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眼不见为净!”
高个男生浑身颤抖起来,有什么情绪波涛汹涌,有什么困惑郁结于心,有什么痛苦巨大无比,却永远看不到边际。
他把身子弯得很低很低,两只胳膊紧紧圈住自己:“不是的……朱哥,你不懂,你不懂……”
朱开旭不懂,高修旸自认欠付南风太多。付南风那么优秀,是两千年后学校唯一的跳级生,在四年级对抗赛中提前淘汰也能排名第五;他那么孤独,在单亲家庭长大,被同学排挤,得不到教官的欣赏。可这样的人,在实战演习中为高修旸牺牲,没头没脑地跟高修旸告白,还在跨年夜带着懵懵懂懂的怯意亲了他。
很多东西付南风今生只留给了高修旸,比如那傲娇的白眼,比如收到鲜花时的笑容,还有为他留出的左边心脏的空位,而高修旸却用那空位当了枪靶,完成了他前半生最痛恨的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