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受到伤害无非是因为他们在这段感情中是爱的更深的一方罢了,容逾当年的死是这样,如今躺在医院里的周唯一也是这样,他们所有的错误都只是因为他们爱错了人,他们深爱的人才是杀死他们的刀。”
阮筠把脸埋在膝间,说不下去了。
这些年来,每次回忆起容逾,她都心疼的要死。
一把钝刀在她的心口来回切割,露出血肉,却再也流不出鲜红的血了。
回去的路上,梁栩文的脑海中还不断盘旋着阮筠最后告诉他的事。
当年为了救回周唯一,阮筠只好暂缓了自己决定离婚的计划,而是住进了梁家别院里,利用一些不太容易被发现的手段偷偷收集梁栩文的信息素。她本就是生物医学工程专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收集到信息素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她就完成了信息素的第一次萃取。她亲自飞了趟米国,在医院见到了面色惨淡的周唯一。
不到十九岁的周唯一见到阮筠时吓了一跳,他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停地往床头躲,挣扎间还碰掉了手上埋着的针头。他躲在管宁身后哭,嘴里还说着“请不要拿掉我的孩子”,在周唯一的认知里,阮筠已经是梁栩文的合法配偶,是梁家的主母,而他自己不过是个恬不知耻偷偷带走了先生骨血的“第三者”、“肮脏的情人”。
阮筠对梁栩文说,当年周唯一对她的到来非常排斥,甚至到恐惧的地步,“他以为我是你派来要打掉他肚子里孩子的人,管宁废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下周唯一,但还是建议我不要再出现在周唯一面前。唯唯的胆子太小了,对除了管宁以外的人都有着畏惧心理,我只好在外面配合医生提取信息素,让他不会再能看见我。”她说。
“我和唯唯的关系直到他生下右京才有所改善,我渐渐让他信任我,让他相信我并不会从他手中夺走这个孩子。”提到梁右京,阮筠难得的笑了下,“你不知道右京有多可爱。她的基因很优秀,出生就是最顶级的alpha——你应该庆幸右京完全继承了你的基因——要知道,孩子的信息素一般是父母信息素的融合或相近变异,很少会同父母的完全一致,但右京的信息素承袭自你,一点儿没变。她在母胎时就已经分化,出生后自然可以分泌信息素,右京的信息素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你这个标记alpha对于唯唯的缺失。只是孩子的信息素和你的终究有所差别,唯唯那时起便落下了病根,他的腺体残缺一直得不到治疗,渐渐地就拖到现在了。”
“我后来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不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阮筠看着梁栩文,目光平静,这段回忆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他说,他并不是怕你不允许他生下这个孩子,而是他担心,这个孩子要以一种怎样的身份降生在这世上。唯唯告诉我,他从没想过独占你,他说他的主人当然会娶妻生子,梁家会有主母,主人或许在外面也会有其他的情人,有其他的狗,可是周唯一只有一个,周唯一的孩子也只有一个,他的孩子出生会被打上‘私生子’的烙印,甚至连私生子也不如,他说他从小就是孤儿,吃遍了遭人冷眼歧视的苦,他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变成那样。”
梁栩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和阮筠沉默地对视着。
风停云止,天终于下起雨。
梁栩文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管宁被韩皓宇带走去隔壁午睡,梁右京守在门口,巴巴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监控病房里周唯一的休眠仓。
梁栩文走到她身后。
梁右京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了他,但她抿了抿唇,既没有回头,也没有搭理他,梁栩文又站了一会儿,梁右京却也没有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