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时不时会给云清生活费,他把钱塞在楼梯间的信箱里,报纸的纸包从投递口耷拉出半截,方便云清看见、也方便拿取。但云清现在心思多了,他觉得瘸子这样做,是为了给别人看见,省的有人说他不管儿子。
第一个纸包云清没拿,直到有天被别人拿走了。
这镇上没几个出息的小孩,谁都有拿他的钱的嫌疑,周末云清找了张旧报纸,装作包了钱的样子塞进去,在天黑之后蹲到了偷钱的人。
两个七八岁的男孩,被他堵在楼梯间,“钱,还给我。”
报纸已经被拆开了,其中一个人心虚的说:“根本就没钱啊,你要我还什么?”他把报纸往云清怀里一塞,准备逃跑又被抓了回来。
“我说之前的。”云清说。
“不是我拿的。”
“那是谁拿的?”
“我怎么知道,你一直放那。”
“哦?你知道这里有钱,也知道被人拿了,但不知道是谁拿的?你觉得我相信吗。”
附近的大人听闻动静过来,问云清说“这是在干嘛呢”,两个男孩仰着脸就开始嚎哭,“他说我拿他的钱,但是我没有拿。”说着还摊开报纸自证,“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钱,我只是过来看一眼,他就说我拿他的钱。”
云清冷道:“那之前的是谁拿的?”
长辈们说好话,“不是他拿的就放他走呗,哎哟把两个孩子都搞哭了。”
孩子的长辈闻讯赶来,指责云清欺负他孩子,一边把人拽走一边说:“我儿子说了不是他拿的,你还想把他怎么样啊?哎哟,你们看他眼神多凶,跟个狼崽子似的。有妈生没妈教,可不就这样了吗,跟他爸一模一样。”
“什么样爹什么样的儿子,当爹的也管不住儿子了,如今可不就是自作孽吗。”
云清站在原地,忽地如坠冰窟。他脑子里嗡嗡嗡的,面前的人忽近忽远,好像一下什么都听不清了。又好像是他不想听清,灵魂暂时的抽离了一下。
“干什么干什么!”刘爷爷从店里出来。
“你们不也是欺负小孩吗,走走走,走走走——”
正要回头去问云清,他已经扭头冲上楼,“砰”的甩了大门。
刘爷爷颤巍巍爬上楼,敲了会门但是没回应,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来。
“呜呜呜……”云清趴在床上大哭,遏制不住的大哭,他蜷在被子里翻腾,怎么弄都浑身不适,最后他蜷进了衣柜里,关上柜门藏了起来。
床头的手机响了两遍,躲在衣柜里的人才听见,他开了条缝伸出手,缩回衣柜里接电话。黑暗像拥抱一样,让他更有安全感。
“怎么了?”裴知远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别哭了,嗯?别哭了,跟哥哥说。”
之前云清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什么事,裴知远都会及时知道,现在大概知道了,是刘爷爷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