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形成已久的习惯不能一朝一夕得到改变,沈知行习惯了将一切缄默于心。
按理说这通电话是不会接通的,如果不是陈良车钥匙忘在了病房回去拿的时候,看到桌上振动的手机,而沈知行又好不容易睡着,手机才千回百转地被陈良接起的话,江渊澈也许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还一直傻傻地以为沈知行在跟自己玩儿欲擒故纵。江渊澈觉得胸口发闷,想沈知行那天睡在躺椅上苍白的脸,想沈知行跪在冰天雪地里哭得不能自已……
想沈知行。
江渊澈走进VIP病房的时候,陈良站起身小声地叫了声“江哥”,江渊澈微微颔首,低声道,“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良想拒绝,但被江渊澈的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堵住了所有想说的话和留下的想法。
江渊澈小心翼翼地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沈知行正昏昏沉沉地睡着,脸颊因为发烧泛着两团红晕,嘴唇也有些干裂。沈知行只觉得喉咙口像被人扼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嗓子有些发干发痒。梦里无意识地低低地咳嗽,瘦削的身体也随之一颤一颤的,根本不受控制,胸膛随之上下剧烈起伏着。
或许真的是病来如山倒,好不容易的睡眠比以往简单很多,也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黑暗中沈知行感觉自己的头被人轻轻托起,随即温热的水被喂进嘴里。
江渊澈望着沈知行安然的睡颜,嘴唇因为刚喝过水的缘故,唇珠湿润润的。生病瞒着自己的那份怒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软与怜爱。
他就这样守着沈知行到了半夜,依旧不觉得困,他一直担心沈知行反反复复又烧起来,瞌睡虫想攻击他也无从下手。
果然,后半夜的时候,沈知行原本均匀的浅浅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说些含糊不清的呓语。可他没醒过来,因为潜意识里知道,醒来会更难受,嗓子干得冒烟,鼻塞也让呼吸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所以他宁愿难受地睡着,也不愿清醒地难受着。
江渊澈去卫生间拿了条温热的毛巾,帮沈知行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的汗,手触碰到沈知行的时候,才发现都是冷汗。
心下咯噔一声,来不及二次思考,另一只空着的手便已经握住了沈知行挂着输液针管的手,也是凉的。江渊澈皱眉,暂时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两只热乎乎的大手包裹住沈知行的手,想传递一点热量给他。
“冷……好…好冷……”沈知行哑着嗓子,含糊不清道。
江渊澈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凑近了一些,耳朵几乎贴到沈知行的嘴唇上听他的呓语,才明白过来,沈知行说的是“冷”字。
他试探地喊了声,“沈知行?”
确定沈知行是真的没醒过来,沉默着犹豫了几秒,江渊澈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了被窝里,一把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体温低的吓人,难怪一直说冷,尽管室内暖气打得很足,但是被窝里却冷得像个地窖。江渊澈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想着等被窝焐热焐暖和了就坐回位子上,用指腹拨开沈知行被汗浸湿的碎发,防止他着凉。接着用一只手的手心轻轻拍着沈知行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不安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