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在一群孩子里,他自始至终都只盯着一个小朋友。这个小朋友话语不多,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抱着一只小熊玩偶。
“江总,您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去医院检验科了。我还拍了一些照片给您。”陈柯进来,交给了江河一部iPad。
江河接过来,蹙着眉认真地端详。与之前他所能查到的和隔着老远偷拍到的不同,这些照片距离近并且清晰。
不需要任何鉴定,他一眼就敢确认这个孩子的身世。下巴与鼻唇像自己,眉眼几乎就是言今的复刻。
江河无意识地深深呼吸,描摹着照片上小朋友漂亮的脸。小朋友抱着的熊,放大看是用深浅两种灰色交错的羊绒布料做的。许多年前,他有一条这样的围巾落在了言今那里。小熊的胸前还有一个酒红色的蝴蝶结,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他从前在某品牌店里定制的发卡,在一个角上绣着小小的“Y”。
这是他的孩子。这是言今和他的孩子。
“他叫什么名字啊?”江河轻轻问,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
“顾念。”
顾念。念念。
他是言今的心。
江河低沉地笑了一声,这笑容里有欣慰,有愧怼,有无尽苍凉与悲哀,也有失而复得的欢喜无措。过去许多年失落的情感终于又有了寄托。心里酸涩的厉害,他让所有的人都出去,终于抱着iPad,俯身在桌上红了眼睛。
顾清寒醒来已经傍晚时分,混沌的头脑根本无法让他思考,只透过窗户空空望着天边的夕照。
“傻了?”宁泽就坐在床边,见他醒来许久都不动作,抱着双臂黑着脸喊他。
顾清寒这才悠悠望向他,与此同时头就剧烈的疼,被冷水浸泡过的膝盖也刺痛难忍。
“你可真有本事啊,把自己折腾出心衰了,”宁泽压着火气冷笑,“你下午差点猝死你知道吗?”
顾清寒明白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病情,只苍白着脸对他笑了笑,“不是有你妙手回春吗。”
“我没和你开玩笑,”宁泽弯腰凑过身来,沉声道,“下午心外科老李说你之前做过检查了,已经向二级发展了,清寒,咱们都是医生,心脏的问题多么严肃还用我提醒你吗?”
“我知道,”顾清寒低声回答,“我已经在治疗了,你别担心。”他眼睫垂下去,看上去无限疲倦,不想再继续讨论他的病情。
宁泽欲言又止,忍耐许久重重叹了口气。
顾清寒闭了会儿眼睛,下意识去摸左手的戒指,触碰到的第一时间,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来,戒指掉进了湖里面,是江期帮他找到的。
“江期呢?” 他问宁泽。
“走了。”宁泽回答,他看见顾清寒眼睛里一片沉黯,试探问道,“你和那个江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