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推算得怎样?”
“当然很准,就比如说第三象,‘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参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遗枝拨书根犹在,喔喔辰鸡孰是雄。’其中既说明了牡鸡司晨,女主当政,就连女主姓武名曌都精准,而且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应验了,实在是奇书啊!”
《推背图》是唐太宗时道士袁天罡和李淳风所著,据说是为了应太宗要求推算大唐国运之故,可是袁李两人这一推算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停不下来了,竟然一鼓作气推到数千年后。
“你想想,它既然这么准,又推算到数千年后,那它的推算里包括大宋吗?”
“那是当然,从初唐至今不过四百年!”
“既然包括大宋,那它又是那么精准,事关大宋国运,官家又怎能坐视天下人窥探?”
“那到也是,可我朝并没有焚书之类,相反还刊印了不少,□□时发行了数百万册,我家那本就是我爷爷留下了的!”
“正因为《推背图》盛行天下,要收回焚烧已是不可能,所以他们只能刊印更多。”
“这又是何道理?”
“□□当年刊印的《推背图》都是半真半假的,特意把大宋的那段混淆,而且各种版本层出不穷,这样大家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是更有利于隐藏吗?”
“妙啊!这一招真是妙啊!”
大家一听默默不言,这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人生如梦还是梦才是人生,谁知道呢!
“不过,其实□□完全不用这么费劲,大宋的国运还不是每个老百姓的个人气运加起来,要想国运隆顺,只要让每个老百姓都过好日子就行!”
“对啊对啊!”
一帮子人热火朝天,闹剧总算是收场。窗边的瘦子往窗外啜了口痰,又喝了口茶,昏黄的眼顿时精彩了不少,又黯淡了不少,接着努努嘴指着桥头对亦驱亦退的白面书生说,“你看看,这么多人,年年岁岁日日夜夜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图个什么呀?!还不是钱!钱!钱!钱!钱!”,书生点点头,“‘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谁不爱钱,因为没有它寸步难行。”
瘦子深深叹了口气,“只要找到了这个宝藏,凭你要怎么花怎么享受怎么扬眉吐气!而这身无分文,无权无势的人啊,就像庵堂里的木鱼,任人敲打啊!”
书生顺着他的手眺望着桥头,农夫和商贩们挑着满满的担子叫卖,轿夫咬牙抬着轿子不时地换着肩,还有那桥下的纤夫,光着膀子驼着不知是被朝露还是汗水濡湿的衣襟,使着吃奶的力气携船泊岸,却仍是免不了工头的喝斥与不时的鞭抽。人是这样渺小,在钱财的横轴面前是这么卑微。
书生叹气,眼睛亦如雾气笼罩的江面般黯淡,“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功名富贵水上沤,红颜云鬓花间露!”
纵使千古风流人物,也不过是后人茶前饭后的谈资而已,谁又真正关心过剧中人的悲喜?谁又需要去关心呢?不如‘待潮升浦口,看雨过山坳!’
洛江渡口,过客还是如往常来去匆匆,携带着世间的喧哗,人们摆渡,靠岸,摆渡,靠岸,没人驻脚,都好似永远在路上。听说此处江水下游便是钱塘,严子陵钓台的哭声早已杳杳无音,为伍子胥摆渡的老人早已不知所踪,唯有江水,直至天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