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尹梅村正到处找尹越,又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怒不可遏,把尹越连着后颈的衣服给提了起来,巴不得早点远离那个肮脏下贱而香气浓郁的屋子,还有那不男不女的人儿,走到门口,他恨恨道,“诸位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误人子弟!”
那苍鹘涨红了脸正要理论,哪知那尹梅村早已不知踪影。他冷哼了几声,忽又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眼睛快眯成了一弯月牙,兰花指端着檀木箅子在光洁的发丝间游弋,气若吐兰,流盼眉间。
尹梅村一边训斥尹越,一边让刘大妈先带些吃食回家给婆娘吃,她现在有孕在身,不好凑这个热闹,可她却不依不饶,跟他闹别扭,所以他也眼不见为尽。他是岑家的总管,人生得极为白净,平时岑家山庄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他打理。
可以说人人都给他三分面子,但不尽都是敬他,更多是不愿招惹他。他有三个女儿,老大今年十七了,老二十六,老三才十四。像尹梅村这样的男人,或者说是大部分男人,谁不以留后为重,可无奈女人七年八年蹦不出个儿子,便心生怨恨,而他女人偏又是那种哑巴吃黄连的女人,有苦水只往自己肚里咽,所以闷闷不乐而落下了病根,终于产下一子却难产而死。
老婆死后,尹梅村又娶了邻村一个和大女儿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她今年刚满十八,只比他大女儿小一岁,还是小姑娘脾气。刘大妈再嫁的男人在岑家掌厨,所以尹总管有什么事倒也是唯唯诺诺,主要是有好处可拿。她和王大婶子可是形影不离,王大婶子男人死得早,儿子也在尹总管手下做活。
两人边走边捞些家常,刘大妈问王大婶子,“你说一个人老了以后最好是耳朵不灵光还是眼睛不灵光?”
王大婶子想了想,“我想两者都好。”
刘大妈微嗔道,“就你这般贪心!我想着啊,耳朵听不到最好,儿孙冲你发脾气,唠叨你,你就安静地听,听不到也不心烦。可要这眼睛看不见就麻烦了,磕磕碰碰不说,指不定哪天掉进井里淹死了也没人知道。”
刘大妈抱了两个食盒,王大婶子端了炖的一大锅乌鸡山药,香气四溢,两人早就口水垂涎,待走到林荫处,两人不约而同躲进丛子里面,便你一块我一块胡乱吞了几块鸡肉,肉炖得熟透,烂得几乎入口即化,但因吃的太急,只觉得心口像炭块烧掉一块似的。
“嘻嘻嘻嘻!”
突然听得有人嘻嘻一声,刘大妈先是一愣,骨溜着象眼四下捉贼似的扫了几遍,并没有人。王大婶子更是脸上一刹白一刹青的,“这七喜子活着的时候经常在这里蹿踱,不会是那滑头想回来凑热闹了吧!”
刘大妈并没答话,只是竖着两只鼠耳听听有什么声响,王大婶子也不说话了,两人你盯着我背后我盯着你背后,‘咵叉’一声,丛子里一团黑色的东西一蹿而去,吓得两把老骨头愣地跳起来,咕咚一下汤汁都洒到了衣袖上,原来是只野猫!
出了丛子,她俩听见一阵吵闹,顺着向河边望去,只见有两人争相爬着一颗树,那正是金娃儿和吴鳌,只见金娃儿在上,吴鳌在下,似在抢什么物件,那吴鳌眼看处在下风,便使劲抓金娃儿的脚,把金娃儿鞋子脱了扔进河里,金娃儿一恼,一脚又蹬到吴鳌的头。
刘大妈是个热心肠子,眼看要出事,忙道,“你们快下来,就那么颗指头粗的小丫丫,能载得住你们俩?小心掉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