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庆年发动车,朱平的手摸了摸何熙远坐过的位置,上面还有一点Omega留下的体温。车里安静了一会,朱平说:“这小何有点儿意思。平常还挺稳重,见了熟人到怯生了。”

高庆年也若有所思,“可不是,但我看陆总跟严总倒是挺开心的。饭局没有一个Omega那可就不叫饭局了,下次咱还是带着他,小何还是挺靠谱的。”

高庆年道:“那是得带着他,陆总不一定看得上,但是能摆在边上也比没有好。”而后又说道:“这气味也挺好闻,像个脐橙。”

高庆年闻此笑出了声,说:“朱总这比喻真是妙。”

朱平也笑了,“可不是,这小何这人平常一板一眼,但仔细看看发现确实挺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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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何熙远连续多日睡眠不好。他按时在床上躺着,带着眼罩和耳塞,却在黑暗中听到自己心跳的轰鸣声。

大概记得很多年前的某次醉酒,夏季傍晚窝在陆成风怀里。

很多年过去了,他本应该连陆成风的长相都快忘记了,却在周末一同晚餐后,年少时的触感愈发回到他的感知中。

松木的味道,无论他怎么忽视,那味道都浮在黄昏的空气里,融在酒里。

见到陆成风前,何熙远就发觉自己发情期前的征兆,体内的抑制器埋在皮下,隐隐作痛。他脱了上衣,背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后颈,用食指轻轻触碰某个地方,感到皮下有一段金属透过皮肤,和血管融合在一起。

何熙远第一次埋皮下抑制器时15岁,他的家长在书包里搜出了一支振动棒,当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不知羞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好是被我发现了,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谁还看得起你。”

“该读书的时候不读书,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打针不管用,那就自觉一点早说,早说去医院埋个抑制器就完事了。”

“用了多久了,说!”

……

何熙远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说是自己买的,没有Alpha胁迫,没有商贩兜售,他只是被腺体的发育干扰得无法正常生活而已。

去医院的那天是春季,空气中有水汽,冷白的阳光透过巴士的车窗罩在他的身上,周身阴冷。

公立医院里白色的走廊,墙上刷着深草绿色的漆,空间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刺眼且刺鼻。

距离陆成风抱着他去医院已经一年了,他几乎忘了那个病房的样子,依稀记得有奶白色壁纸和柔和的灯光,神情冷淡的Alpha隔着帘子坐在他床边。

他被家长抓着胳膊走进诊室时,听到有Omega尖利的声音对着白衣的Beta医生吼:“我不想再生了!为什么不能植入抑制器?我又不是狗,我根本连一个都不想生!”

Beta医生神情很平静,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