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没说话,只是搂着他看着逐渐亮起来的窗外,眼里有难以言喻的难过,顾淮抱住他:“你想说什么?”
林彻把他的手拉过来攥到自己手里,硬是等弄出个十指相扣的模样才开口:“我准备放弃了。”
“放弃什么?”顾淮微微睁大眼睛,被林彻握住的手紧了紧。
“我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我也不知道哪里是生地,哪里又是死地,我生怕下一步就是死,我找不到生路....”林彻话语里满是绝望,顾淮第一次见这样的他,他应该说什么呢?鼓励吗“加油你是最棒的”?还是责备“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可是特种兵啊”?还是安慰“没关系你这样也无可厚非”?
他不知道,因为他也迷茫一片,没人教他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应该怎么做,或许当下看来很小的一个选择,就会影响以后很大的方向,他无法得知现在这个选择是不是就决定了以后的方向,所以他只能沉默。
林彻本来就没想从顾淮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事实上不管顾淮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现在这个局面除了在原地等待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通讯早就断了,他们一路救了不计其数的人,到最后一个都没剩下,他们四个月前第一次在避难所相遇时就是这几个人,转眼间从六月底到了十月底,他们还是这些人,多了一个,少了俩。
为了剩下的这些人,林彻不得不留在这里做好在这里长久逗留的打算,这个地方或许是以前就人迹罕至,方圆几里也没什么丧尸,这里的确是这周围最安全的地方。
林彻这么劝着自己,可总有些膈应,两厢沉默,半晌后顾淮拉拉他的手:“我相信你。”
林彻心里轰隆一声,他抱住顾淮,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谢谢。”
他无法确定他现在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最正确的,但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就像九年前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二中一样,尽管事后悔青了肠子,但若是从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
“林彻,你觉得生命是什么?”
顾淮轻轻捏着林彻的手指问,林彻摇摇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实习的时候轮换的第二个科室是肿瘤外科,肿瘤外科的科室主任是个很有意思的叔叔,叔叔家里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刚上小学,他每天下班的时候都急哄哄的往家跑,跟他有很大差距的是当时科室的副主任,跟主任差不多年纪,他每一回下班都一拖再拖,好像根本不乐意回家似的。”
那年冬天,突然有一个急诊手术,症状比较急,患者是位七十多岁的老先生,我们主任力排众议让那老先生直接上了手术台,那天那台手术差不多站了四个小时,在手术台上症状稳定下来之后,主任让我缝合,因为已经过了平时下班的点了,我就顺嘴问他,我说您为什么每天下班都这么着急回家啊?主任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年轻人,还没结婚吧,我说没有,他又说,等你结了婚就明白了,每天有那么香香软软的一大两小在家里等着你,为什么还要待在冰冷冷的医院呢?”
我又问他,我说那您今下午怎么留下来了,不回家去看您家里的一大两小了吗?主任停了一下,他问我,你觉得生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