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微微低头,额头抵在陆诚的枪口上感叹似的说了句:
“将军,人老了,就要服老啊。”
说着他一只手往陆诚麻筋上一捏,另一只手接过掉落下的枪抵上陆诚的额头,情况刹那间发生了变化,周围四个人无声无息的看着正中间两个人的对峙,仿佛没有处在同一个空间似的,肖尚咔嚓一声上膛对着那群人扫了一遍以示恐吓,发现没用。
那群人就像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直播,精彩了就鼓鼓掌,无聊了就盯着发呆,仿佛笃定了近在眼前的伤害不会波及自己,又好像根本不在乎什么伤害不伤害。
就是间于行尸走肉和普通人类之间的状态,分明是人,却又像鬼。
陆诚长叹一声,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林彻抵着他额头的枪口也跟着微微颤抖,他诧异的盯着陆诚,生怕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陆诚笑够了,他抬起手握住枪口:“来吧,结束我吧,外面的人都是我杀的,我鬼迷心窍。”
林彻一愣怔,举枪的手却依旧很稳:“您想说什么?”
其实他更想直说,您还有什么遗言,话到嘴边改了口。
“临到死,我救过人,也杀过人,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林彻一笑:“好,那就满足你。”
陆诚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真是不按套路。”
林彻食指下扣,砰的一声,五米远处的一个铁皮柜子被轰开,陆诚毫发未伤。
那老将睁开眼,岁月早已是在眼角篆刻下痕迹,那痕迹随着老将笑弯的眼一深一浅:“不果决是没法生存下去的。”
林彻越过他去柜子里翻找药品,顺手把枪插进后腰:“你不会死在我手里。”
他把那一袋子药都翻找出来扔进肖尚的怀里:“比起杀人,我永远相信问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你没那个资格死在我枪下。”
林彻站在狗洞门前,凌空把陆诚的枪扔回给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诚看着手里的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紧接着刚走出去不远的林彻就听见了枪响,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活着。
他拿回肖尚怀里装满药品的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对人性的沉思,但这么久以来他早就不知道沉思过多少回,估计只是发呆。
他这一路,杀过人也杀过感染种,一颗心渐渐地麻木起来,他开始不知道自己杀人是不是正确的,他开始不知道自己杀的到底是人还是感染种,他开始不知道人和感染种到底有什么分别,可是他还是没有对陆诚下手。
为什么呢?这谁知道呢。
林彻摸了摸鼻子,大概是某些在和平年代里残余的仁慈吧,不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