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桦,”纪兰叶长时间未开口,嗓子哑的厉害,纪兰叶如果不是在宋桂桦眼前,宋桂桦绝对不相信如此嘶哑的声音是那位干净少爷的。宋桂桦鼻头即刻便又开始酸痛,他听着纪兰叶的焖咳转过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纪兰叶接过,“你,先坐下。”纪兰叶说完,一股甜腥味便涌上喉头。纪兰叶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水,借水把难以忍受的铁锈味给消了一下。
“桂桦,”纪兰叶定定看着宋桂桦,“桂桦!”宋桂桦点点头,依旧不愿说话,他就跟从前一般摩挲着光滑的指甲,不停抚摸着那个代表健康的月牙白。
“桂桦,你不要,不要逃避,也不要自弃,咳咳咳!”宋桂桦听见纪兰叶咳嗽立马站起身给纪兰叶抚背,纪兰叶咳完就势抓着宋桂桦的手臂,逼着他看向自己。
“桂桦,你看看我,你看着我,好吗?我们,我们不逃避!”纪兰叶带着悲伤看向宋桂桦,那悲伤如同即将过满的水,很快便满溢出来,冲破堤坝。宋桂桦的手开始颤抖,他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生命像是上了发条,纪兰叶的话便是那些机械,既是动力也是阻力,高度基本之下,生命便顷刻骤停。
宋桂桦终究还是抬起头,看向纪兰叶的眼睛。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只有担心,没有丝毫的谴责。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难受。
“嗯!”宋桂桦嗯了一声,像是冻结的冬天。
“桂桦,你知道的,我有心病!”
宋桂桦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心病。
纪兰叶微微一笑,原本他以为他会满脸苦涩冰冷,但是微笑就是微笑,像是春风化雨,像是彩云邀日,更像是云雾伴月,很纯很干净,什么都没有附加上。
“你知道,我不愿近人。原因在我父母。我的一切都是我父母给我,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被部队抚养,自然也不会入选。”纪兰叶说完,身上开始冒汗,心脏也因回想往事的疲惫变得负重不堪,心跳直逼纪兰叶想拿刀子刨开,似乎只有那样才能恢复平静。
宋桂桦见他难受,便站起身给他顺气,但是纪兰叶用手挡住了他,示意让他把话说完。
“所以,现在他们要,要收回去,也,也无所谓。那,那对我而言,其实,其实也是虚妄的。”纪兰叶的眼有些迷离,这话并不只是安慰桂桦,也是他对他自己的思考。
他觉得很多东西都不是自己的,那个家不是,自己一身好素质不是,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十几年下来,唯一是活物的就只有那几棵花树。他就那样一个,一个人,不知身高什么时候蹿什么时候停,不知四季轮回所带来的情感只知知时换衣,十几年来,就那么不知滋味的活着,就那样看着花开花落,甚至连花树濒临死亡时,他就只有淡淡的遗憾,遗憾树走的太早,但也没有过多遗憾,因为他也知道,他就跟这棵树一样,也会过早而死,只是树死在他的前面而言。
他什么都没有,同样什么也抓不住。他是一个已经认命的人,认着自己就这样,就这个样子,就这个样子等着死亡的到来。原本应该这样,可是,可是他遇到了宋桂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