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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仰慕

文科大佬在统考前突然抢手起来,就像食堂里的家常牛肉包。 很多人邀请他探讨题目,甚至晚上冒着手机被没收的风险给他打电话。 他也冒着手机被没收的风险通电话。 他本以为自己的好人缘差不多就到这里了,再往上走就是万人迷的程度。 文科大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学富五车,从小跟着妈妈背《三字经》积累下的深厚国学功底,还不足以掩盖自己长得丑的事实。 就像总被邀请去当伴娘的女生,不是因为人缘好,而是因为人缘好的同时还足够丑。 可是今天中午,文科大佬对自己坚持多年的信条动摇了。 孟曼找他,说有个女生想—— 文科大佬摇头,说:“太忙了。虽然大家都是朋友,平时也很熟,但现在是考前非常时期,一切照规矩来。女生排队,男生送礼。讲题目也是很费心力的。” 孟曼说:“不是叫你讲题目。” 文科大佬一愣,“那讲什么?” 孟曼说:“什么都不用讲。那个女生只是单纯仰慕你的学识,想和你交流交流。” 文科大佬仔细盯着孟曼看。 孟曼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孟曼以前也从来没跟他开过玩笑。 难道—— 文科大佬长出一口气,感慨万千。 终于有眼瞎的女生了。 上次小树林那个女生不算数,因为她和文科大佬真的在背单词。 文科大佬问清了时间、地点,去厕所门口的洗手台漱了漱口,蘸水打湿额前头发,抓了几把,做出杂草的造型感,然后往小树林去。 中午的小树林没有人。 文科大佬站在一棵树下,心情忐忑。 每当紧张的时候,文科大佬总会吟首诗来平复心情。 这次也不例外。 旧地重游,触景生情,文科大佬脱口而出:“月儿黄,月儿黄,一对大西瓜……” “新愁一寸,旧愁千缕。漏声远,一更更,总下流……” 小树林里一个女生接上诗头,吟了下去,文科大佬看过去。 这首诗只是那晚妙手偶得之作,从没在别人面前说过,这女生—— 树后转出一人。 文科大佬吃了一惊:“禾禾!原来是你!” 他顿时纠结起来,“对不起,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不过既然你这么仰慕我——” “仰慕yourother!”田禾禾推文科大佬,文科大佬背撞树上,震下零星几片树叶。 田禾禾靠近文科大佬,文科大佬很紧张。 “你想干吗?” “我问你。你那句借鉴、映射、母语迁移,哪里听过来的?” “啊?哪句?” “昨晚跟孟曼说的那句。” 文科大佬稍微站直了,说:“禾禾,我这一生吟过很多诗,做过很多词,写过许多现代诗,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首?” “不是诗,是句话!数学叫映射,英语叫母语迁移!这句话你是听谁说的?赵子嘉?” “不是。” “那是谁?” “你看,情况是这样。我虽然学富五车,不过人脑毕竟不是机器,也记不住那么多东西。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借用一下别人的名言名句,或者提前背好,修改一下,当成是自己的妙手偶得,用来烘托我的才情。对考试而言,没什么大用处,但好歹受同学们追捧,给了我文科大佬这个称号……” “快说,是谁!” “周鱼乐。” “周鱼乐?” 田禾禾愣了下。她以为不是文科大佬,就是邓名扬了。 没想到居然是周鱼乐。 昨天晚上,听到文科大佬那句话,田禾禾猛然惊醒,意识到赵子嘉突然飙升的各科目实力,还要说题时,那一字一字的慢速讲解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遥控赵子嘉,通过他来教自己。 最有可能的就是邓名扬,其次是文科大佬,只有他们有那样的实力。 只是文科大佬又说是周鱼乐? 到底是有几个人啊! “你没说错?” “没说错。我就是听周鱼乐说的。那天打完篮球后,几个女生围住周鱼乐,问他问题,他就是这样回答的。我觉得这句子很好,又很受女生欢迎,我也很羡慕他被女生围绕,就学过来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文科大佬被田禾禾的表情吓到,一股脑把所有话都搬出来,背蹭着树干往下滑,视野中,愈发衬得田禾禾高大威猛。 田禾禾揪着文科大佬的衣领,把他重新立好,说:“很好,那你叫周鱼乐出来。” …… 周鱼乐在考前一向很忙。学校里碰到老妈,周鱼乐说:“母亲大人。” 老妈白他一眼:“大你个头。好好考试。” 周鱼乐说:“没问题。” 老妈继续跟同事闲聊八卦,推断校长被可乐瓶砸,很可能是无意间撞破某人的秘密,被人灭口。当然,灭口没成功,可惜啊可惜。 周鱼乐继续往前走,碰到了文科大佬。 “鱼乐兄,有个女生想——” “不行。太忙,没空。这次要考不了年级第一,还是拿第二,我妈很可能会把我灭口,我要专心复习。” “有个女生很仰慕你的学识,想和你交流交流。” “我去。” …… 小树林。 周鱼乐的心情很忐忑。 众所周知,他有个在学校里当老师的妈。 你们体会过这种绝望吗? 在家里,被你妈管。 到学校里,被你妈和你妈的同事管。 无论多大的事,你妈都比你自己还早知道。 上语文课睡觉了,上体育课看女生跑圈,上数学课开小差望窗外三秒,去男厕所明明不是大号,时间却长的诡异…… 在这种天罗地网下,周鱼乐的灵魂是压抑的。 所以他才特别渴望罗网外的天空,那份自由。 所以他才怂恿同班的男生去女生宿舍楼下告白。 他坚信,所有热烈的生命必然包含对自由的追求。 今天,他也是带着这份觉悟来到小树林的。 小树林是单身学生眼里的圣地。 也是周鱼乐很向往的地方。 到底是谁仰慕他呢? 树后转出一人。 “呵呵,没想到居然是你。”周鱼乐长嘘一口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然后他就被一股大力撞到树上,滑了下来。 “那句数学映射、英语母语迁移的话你听谁说的?” “啊?你也觉得很有深度,很有物理学大一统图景的深刻思想吧?其实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我平时只做了三点。就是老老实实听家长的话,老老实实读书,老老实实——”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谁说的?” 周鱼乐嘴一瘪,差点哭出来,“好吧,是邓名扬。”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累犯

晚上,小树林。 邓名扬站在树下看月亮。 周鱼乐叫他过来的,还没说原因,他就点头了。 他知道为什么。 果然,树后转出一人。 他的心像颗掉进水里的糖球,在月光下慢慢化开,全身都甜起来。 “禾禾。” “邓名扬。” 两人互相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就不说话。 一个继续看月亮,一个手揣兜里,皱着眉头。 树林其他地方传来背单词的声音。 临近大考的时候,小树林总是最热闹的地方。 因为这个时候被老师抓住,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师,我们真的是在背单词。 田禾禾终于开口了:“邓名扬,你通过赵子嘉教我,什么意思?找杠?” 邓名扬一点都不意外,目光从月亮上收回来,落在另一个月亮,田禾禾眼睛上,笑着说:“是啊。” “为什么?”田禾禾早就对邓名扬的回应有所准备,没有要杠的想法。 “我说过的,你杠我,我帮你进入年级前十。” 田禾禾摇头,她准备劝邓名扬,你看你挺好一个人,长得也正,学习也好,为什么就长了全身杠点,不杠不舒服的体质呢?去第一章心理找章老师咨询,说不定能纠正一下。 然后她突然有了新想法。 也许是长期杠人杠出的天赋杠感,让她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杠点。 也许是章老师说过的叙事背景里冲突的点,多在这些点上挖掘,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第一次听说邓名扬这个名字,还有他的传奇故事开始,田禾禾就有个疑问,这回和起来一并问了。 “不是,你说帮我进年级前十,你自己呢?” “嗯?” “你自己呢?你能考第几?” “我?”邓名扬呆了会儿,笑得更开心了。瞧、瞧!又翻白眼了! “我当然是第一了。”邓名扬说。 “为什么?你刚转校,一次都没考过,你怎么知道没人比你强?” “不为什么。无论在哪,从小到大,我都是第一。” “好!”田禾禾突然大吼一声,眼睛发亮的像是第二、三颗月亮。 邓名扬吓了一跳,小树林里其他地方也传来一阵骚动,然后背单词的声音响了些。 球场那里传来断续的拍球声。 “好什么?”邓名扬问。 “好。我虽然是个杠精,可也是个有自尊心的杠精。你叫我杠我就杠,我多没面子。除非——” “除非什么?”邓名扬双手虚抓,好像被一个胖子坐翘翘板,杠到了高空下不来,等着急速下坠,风声呼啸那一刻。 “除非你考年级第一。你要真拿了第一,我杠你杠到月亮上!”田禾禾一指空中月亮,转身就走。 邓名扬呆立原地,田禾禾刚走出小树林,他就大笑出声。 笑到一半,一束光打进来,照在他脸上。 一个声音炸进来:“小树林里的人都给我听着,一个个出来,排队站好!你们被我包围了!田禾禾!别逃!我看到你了!” …… 三分钟后,小树林前,站了七个学生,男男女女。 老王一手端着茶缸,从队头走到队尾,又从队尾晃回来,一个个看过来。 “好呀,好的很呀。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还有心情在这约会,是嫌自己考试考得太好了吗?”老王茶缸里装了什么东西,咣当当响,弄得大家耳朵很不舒服。 “报告老王。不,报告老师!我们没在约会,我们在背单词。这是我们背的单词表。请过目。” 一个学生出列,恭恭敬敬递上一本厚厚的书。 老王接过,扫了一眼,还是笑眯眯的,开始拿那本书敲那个男学生的头。 “《考研英语必背5000词》!《考研英语必背5000词》!小屁孩连中考英语2000词都没记全,就背什么考研英语!就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不好好学习,害得黄美英老师天天加班,唉声叹气,茶饭不思,花颜憔悴,梦魂惝恍……” 一旦让语文老师进入节奏,那是相当可怕的。 田禾禾同情地看着那个男生挨敲,头上好像还蹦出一个个金币,一边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跳出来。 老王跟黄美英什么关系? 等老王敲完了,气消了,田禾禾举手。 老王叫她说。 田禾禾说:“老师,我不是来背单词的。我可以走了吗?” 余下六人佩服地看田禾禾,老王刚发完飙,就有种当面捋虎须,真女中豪杰。 老王问:“那你来做什么的?” 田禾禾指邓名扬:“我叫他考年级第一。” 老王和其他六人都看邓名扬,老王问邓名扬:“那你来做什么?” 邓名扬说:“我叫她考进年级前十。” 老王很欣慰,指着邓名扬、田禾禾两人说:“看到没?要向他俩学习。考前以放松、立志、加油为主。背什么《考研英语必背5000词》,临时抱佛脚都抱到狗腿上去了!来,跟我喊十遍!考出成绩、赛出信心、加油加油!” “考出成绩、赛出信心、加油加油。” 七个学生喊得有气无力,有口无心。 老王又从茶缸里拿出一个扁可乐瓶,挨个叫人捏一下。 从邓名扬开始,一直到队尾的赵子嘉。 赵子嘉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拿着球,看老王,老王拿着可乐瓶看他。 “老师,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拿可乐瓶?” 老王拿茶缸敲赵子嘉脑袋,“左手。” 赵子嘉用肘夹着球,用左手捏可乐瓶。 老王仔细印证,对不上,很失望,收回可乐瓶,说:“滚吧。回去写一万字检查,英文的。考试以后交给我。” “老师!不公平!” 赵子嘉第一个叫出声。 “怎么?”老王看他。 “他们都成双成对来,我就一个人,一颗球!凭什么叫我写检查!”赵子嘉那个委屈啊,从医院回来,格外想念球场,晚上拿着球就过来了,只不过拍了几下球,听到小树林里有人叫好,声音很熟,就过来看看,结果就被老王抓住,硬说是小树林累犯。 累犯yourother! 眼睛呢? 别人一男一女,我一人一球?我跟谁犯去? 太无耻了! 赵子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老王好像抓人有指标似的,单纯为了凑数。 老王继续拿茶缸敲赵子嘉头:“你手断了有理是吧?不还是要考试?别人跟人约会,你跟球约会,都是不学习!” “呃,老师,那我们先走了?”田禾禾听咚咚的声音听烦了,问老王。 老王回头笑眯眯地叮嘱:“别忘了检查,英文的。” “好。”田禾禾和其他五人先撤了。 留下老王教训赵子嘉,声音断断续续。 “打球打球!你手怎么断的忘了?” “手都断了,我怎么写检查?” “你说我写啊!” 咚咚咚、咚咚咚。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成绩

今天统考。 早上起来,连跑着去食堂抢家常牛肉包的学生都没了。 只有一个个捧着书,临时抱佛脚的学生。 还有人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的作文题肯定是和高空坠物有关。” “不不不,我听文科大佬说了,这次的作文题很有可能是月亮。” “月亮?写散文吧?怎么可能。那,平时我很敬重文科大佬在文科方面的素养,可这次我不信。我昨天晚上已经打好了一篇有关高空坠物的腹稿。这次年级前十无缘,我至少要让语文单科进前十!” “说起排名,这次年纪第一是谁呢?” “周鱼乐?” “不可能。听说他考试前被人在小树林前告白,情魔缠扰,心关失守,这次统考很难发挥出原有实力。” “唉,情关难过,谁能幸免?” “那文科大佬呢?” “文科大佬语文当然很好,可是其他科目就——” “谁跟你说文科大佬只有文科好?而且我们还是初中生,哪来的文理分班?” “什么?那他数学也好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那倒没有。他数学烂透了。我就是随便那么一杠。” 田禾禾拿了一个家常牛肉包,走出食堂。 不是抢来的包子,都没以前好吃了。 这时食堂里的讨论终于告一段落。 “邓名扬。只有他了。” “是啊。听周鱼乐他妈说,邓名扬以前都考第一的,不管转到哪个学校。这种学神,才是强者恒强啊。” “我看未必。我听他同桌说,最近半个月,邓名扬一直没复习,整天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再强的神仙,也要学习啊。” “你懂什么?这种大牛,都是偷偷学习好了,在我们面前装轻松的。” “是吗?就跟女神从来不去上厕所一样吗?大神从来不当众学习?” “ee!老子正在吃饭!” 食堂里闹成一团。 田禾禾吃完包子,去考场。 路上,她碰到很多熟人。 孟曼、涂静雨、文科大佬…… 大家都打散了,各自去各自的考场。 邓名扬也在,只跟田禾禾笑了一下,就擦身而过。 赵子嘉右手打着石膏,和人群分流,孤独地走向隔壁行政楼。 学生们小声议论:“他不是手受伤了吗?怎么还过来考试?” “听说校长被可乐瓶砸坏了脑袋,硬要赵子嘉单独去老师办公室口试。” “ity。太惨了。听说赵子嘉最近都是用左手吃饭,左手擦——” “别说了。别说了,考试考试。我考场到了。祝诸君龙门高跳,仗天风一举,直上云霄。” 文科大佬洒然转身,推门而入。 有些女生正仰慕文科大佬气质,无法自拔时,文科大佬又开门出来,红着脸说:“走错了。” 田禾禾走进考场,碰见监考老师,居然就是老王。 老王今天笑得格外下贱,好像得知隔壁邻居的儿子不是邻居亲生似的。 “禾禾,年级前十,加油加油!” “嗯嗯,加油加油。” 田禾禾低头找到自己座位,把笔放好,然后盯着黑板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很平静。 考前前一晚,她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考试内容。 照以前,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复习。 赵子嘉手断了之后,没有邓名扬在幕后操纵,也没人指点她。 可她把一本本教科书摊开,把教科书当作人,一个个杠过来,从头到尾,杠到底,一直杠到半夜。 听到窗外猫叫,一抬头,恍惚了好久,双眼闭上,睁开,都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杠杆横立虚空。 她脑袋炸开,又聚拢,书上所学,由渐而致,爬罗剔抉,旁推互证,豁然贯通。 随便翻开一页,书上讲的,自己杠的,定理、公式、概念,每一句都杠过,杠过后就记住了。 再无以前翻书时的马冬梅感。 孟曼半夜醒来问她怎么还不睡。 她说没有马冬梅了。 孟曼说:马什么梅? 她说:马冬梅。 孟曼说:冬什么马? 然后孟曼倒头就睡。 田禾禾走到窗边,往外看。 没想到自杠能把马冬梅杠走。 这次,年级前十应该没问题吧? …… 试卷发下来,老王端着茶缸,在教室里转悠。 田禾禾一道道题写下来,杠题而已,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两天考完,接下来三天后公布成绩。 同学们互相对答案。 哀嚎声此起彼伏。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快乐的童年了!” “文科大佬受小弟一拜,作文题目居然是《月亮与光头》!”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谁做出来了吗?只有我做出来了吗?唉,难道这次数学又要拿满分?讨厌!” “大家一起上,打死这个装逼犯!” …… 三天后,田禾禾走出宿舍。 这次批卷到公布成绩,耗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一直拖到晚上,才有消息放出来,说是会在公告栏那里贴榜单。 据周鱼乐他妈那里的消息,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均分比上次下降了10分左右。 教师会议上,校长震怒,光头出血,怒批教师团队归校没归心,纪律涣散,少部分人心思没放在教学任务上,天天往小树林跑,假公济私。 不过也有好消息。中层学生失分严重,与之作对比的是年级前十名表现都很优异,各科均衡,考分拔尖。 尤其是前三名,分数之高,甚至创了校纪录。 田禾禾去门口公告栏看成绩,碰上赵子嘉,问他手好点没? 赵子嘉说好多了,可以自己擦—— 田禾禾问:“一起去看成绩吗?” 赵子嘉说:“不看了,我去打球。” 两人分开。 田禾禾又遇上周鱼乐。 “看成绩吗?” “嗯。” 周鱼乐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一定要第一,一定要第一。 然后就是邓名扬。 邓名扬还是微笑着,点过头后,也不说话,就不紧不慢地跟在田禾禾身后。 田禾禾有点紧张。 不是紧张自己进不了年级前十,而是紧张万一邓名扬真是第一怎么办? 难道接下来真的让邓名扬天天跟着自己,让自己杠他? 田禾禾有点后悔。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迟了,还是先去看成绩吧。 她们去的晚了。 公告栏前挤满了人。 有人挤进,有人挤出。 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垂头丧气。 有人一挤出来,就拿出手机给家里报喜:“爸!我第二!倒数第二!哈哈哈!我终于不是倒数第一啦!” 有人挤出来,不住叹气,外面的人问他,“同学,考不好吗?多少名?” “唉,只有15名。没达到预期目标——” “扁他!还是这个装逼犯!说自己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做出来的装逼犯!” 圈里圈外乱成一团。 田禾禾挤不进去,邓名扬又不急着去看成绩。 田禾禾拉住一个刚钻出来的同学,问他:“同学,年级第一是谁?” “哇,你是六班的呵呵同学吧!厉害了。你是年级第三!” “第一是谁?” “第一?我没看到。” 田禾禾赶忙又抓了一个,“同学,年级第一是谁?” “马冬梅。” “马什么梅?” 田禾禾吃了一惊,初二还有这号猛人,为什么以前都没听过,就跟自己一样,是第一次杀入年级前十的黑马? “初三的马冬梅啊!你不认识?” “初二!我问的是初二!”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切。” 田禾禾又拉了一个,这回总算抓到一个认识的人,文科大佬。 “年级第一是谁?” 文科大佬双目无神,好像亲眼目睹老爸出柜。 “啊?” “年级第一是谁!是他吗?是邓名扬吗?”田禾禾指着边上的邓名扬。 邓名扬微笑着看过来。 文科大佬摇头:“他不是。他是年级第二。”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再也不当g

赵子嘉在球场打球。 那天考试完,他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不是因为考砸了。 而是考试的时候他什么都会。 看了试卷,坐在对面的老师让他不要紧张,放轻松,想象你现在正在上厕所…… 他深吸一口气,差点尿了。 这种一对一的监考,明明完全没有作弊的念头,为什么还这么紧张? 他先看第一道题。 嗯,挺简单的。我会。 他说出来,老师写。 第二道题。 也简单,我会。 第三、第四…… 终于写到最后一道题了。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我都会? 这可是数学啊! 最后一道大题我从来没做过,也从来没拿过满分,这道题我肯定不会。 果然,看了一遍,赵子嘉不会。 数学老师的表情很古怪,好像面前坐着一具干尸。 数学老师说:“不用急,最后一题是很难。我出的。” 赵子嘉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前面的题不一定都对,但看形势,及格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照以往,他早就交卷了。 可现在数学老师就坐在对面看着他,看得他很不好意思。 就算装模作样,他也要假装一下。 于是他假装读题,“在一平面直角坐标系内,f是x轴上正半轴上一个动点……” “咦?”赵子嘉抬头。 数学老师问:“怎么了?想上厕所吗?” 赵子嘉摇头,说:“没事。” 这道题 他会了。 混蛋!为什么我就会了呢? 还会得这么轻松?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因为他讲这道题给田禾禾听时,田禾禾杠过他,无情、冷血、残忍地一条条杠过来,杠得他坎坷、挫折、忧愁、痛苦,却无法回避。 这道题的思路、答案早就杂揉着各种情绪刻在他的脑回路中,忘都忘不掉。 他双眼放空,机械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答案。 数学老师写下来,写完后,数学老师的表情也像一具干尸了。 老师盯着赵子嘉,半天,才问他:“这道题你做过?” 赵子嘉看向窗外,眼窝握不住一颗泪,掉下来,“我被杠过,无数遍。” …… 最难的数学考试过了。 语文、英语、物理也轻松过了。 语文老师惊讶于他的思辨和逻辑能力,问他有没有参加过校辩论队。他说没有。语文老师说这次考试后,请你务必参加。队里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她们最擅长辩论,也非常优秀,但你比她们更优秀,像你这种蒙尘的瑰宝,本应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在你这个年纪,就能拥有这种深度的思维和深遂的眼神,肯定经过大量非人的刻苦练习,对吧? 赵子嘉说:“大量非人的刻苦练习?是的。非人的。” 语文老师说:“你的文风兼具男人的空间感和力量感,又有女人的轻灵隽永,充满瞬间的张力,好像婴儿落地时那一声啼哭,母性的光辉与男人宽阔的肩背,宛若雕塑一般,形成一个、一个……” 语文老师敲自己脑门,懊恼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赵子嘉面无表情,说:“杠杆。” 语文老师抓住赵子嘉的手,喜道:“对!对!就是杠杆!天才!” 赵子嘉看向窗外,又掉下一颗泪:“老师,你别抓我右手。痛。” …… 英语老师感慨:“笔试成绩好的学生我见过很多。可是口语这么好,口音纯正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家里有给你请私教专门练过口语吗?” 赵子嘉:“没有。” 邓名扬家里有。 英语老师继续感慨:“而且你的发音、语法、单词、乃至逻辑都无可挑剔。好像有个老师一天24小时,天天坐在你身边纠正你的错误一样。你能分享一下你的学习心得吗?” 赵子嘉看向窗外,又掉下一颗泪:“yourother039s!” …… 物理老师赞叹:“太漂亮了。答题步骤没有ga,证明没有跳步,计算没有错误,而且全凭心算口述,我平时改卷都没这么严。赵子嘉同学,你对自己的要求真严格!” 赵子嘉:“不是我要求的。” 物理老师继续赞叹:“别谦虚。有天赋的学生我见得多了。可是有天赋,又肯扎扎实实静下心来学习的学生就很少了。现在像你这么聪明,又踏实肯学的孩子是越来越少了啊。你一定把物理书翻烂了吧?你一定是把每个概念、定理都嚼透了吧?” 赵子嘉:“嗯,杠烂了。” 物理老师眼睛一亮,“对!连口语都被物理术语渗透,可见你平时是有多喜欢物理!就像你的考卷一样,你的杠杆题做得尤其出色,杠点、杠感的物理直觉强到爆炸。你有兴趣参加物理竞赛吗?什么?数学老师也叫你参加数学竞赛?还是物理,物理比数学好。我有种感觉,你的灵魂和灵魂之间出现了真空,一个楔子打进去,杠起了你的智慧。你整个人都是杠杆的,也是物理的!” 赵子嘉看向窗外,眼泪唰唰地流。 他觉得自己身体和灵魂都不干净了。 …… 还好,考试终于结束。 不管怎样,一切都过去了。 邓名扬再没找过他,他也不需要再当g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只想痛痛快快地打球,不学习。 仅此而已。 晚饭时间的球场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去吃饭,也可能是都去看成绩了。 远处公告栏传来喧闹声,一群人叫着什么,马什么嘉之类。 可能是年级第一的名字吧。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远处的喧闹愈发衬托着球场的安静。 赵子嘉用左手拍了下球,使岔了力,球弹了几下,跳远,蹦到小树林里去。 赵子嘉摇摇头,球技生疏了不少啊。 他慢慢走到小树林里去捡球。 走近了,小树林里有人说话。 “这张、这张,都要你帮我看一下。唉,现在的学生不好管啊。叫他们不要讲脏话,他们就换成英文讲。叫他们写检查,他们就用英文写。我虽然也是经过正规大学教育的高材生,可英文毕竟不是我的专业,还要你帮忙翻译一下,看看这帮小兔崽子有没有在里面说骂我的话。比如other之类的。” “让我看看啊。” 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都没有啊。” “那你翻译一下给我听。” “我喜欢黄美英,加油加油。讨厌!” 一个女人跑出来,一个男人端着茶缸追出来。 然后两人看到赵子嘉都停了下来。 赵子嘉手里拿着球,眼里跳动着全是复仇的火焰:“黄老师、王老师!晚上好!”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结尾(我终于要开始写结局了我终于不用写啦哈哈我疯了)

那晚上,别人约会,他打球,老王抓他站队尾,他累犯,拿茶缸和他的头做打击乐,咚咚咚、咚咚咚…… 那时仇就结下来了。 现在仇人见面,又是以这种形式见面,赵子嘉当然不会放过。 老王涨红了脸,还没话,赵子嘉眼尖,看到校长从操场另一边过来,光头反照着路灯的光芒,唤醒了晚起的月亮。 “校长!”赵子嘉挥舞着手。 老王和黄美英手拉着手,仓皇逃走,赵子嘉捧着肚子大笑,球掉到地上。 校长走过来,问赵子嘉什么事。 赵子嘉指着老王逃走的方向,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当然不会马上出来。 有了这个把柄,以后上语文、英语课,他一边睡觉一边抠脚,老师都不会管他。 他:“没事。只是看到校长您太开心了。” 校长笑起来,光头也晃出光晕。 校长:“我也是,我看到你也很开心。” 两人一起笑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赵子嘉先停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校长,我先走了。” “等一下。”校长叫住赵子嘉,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赵子嘉,“上次去照ct,医生我们学校有个学生落了东西,叫我送回来,这是你的吧?” 赵子嘉看手里那个黑纽扣,认出是隐藏耳麦。 他收下了,急着要走。 校长拦住他,又从手里掏出一个黑纽扣,:“这是砸我的可乐瓶里发现的。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赵子嘉呆住了,他抬头看上的月亮,看了很久,然后指着远方大喊:“看!王老师和黄老师在约会!” 然后转身就逃。 …… 第一章心理。 六六问章本硕:“有问题。” 章本硕:“什么问题?” “没有结尾。《本章心》没有结尾。” “又不是,一定要有结尾吗?” “不校你不让我加入恐怖元素,又不给我结尾,那我不干了。” “好吧。我试试看。” 章本硕马上妥协。 六六的精神头马上起来,一定要努力,写出一部旷世巨着,吓死饶那种。 她总觉得章本硕还有未被发掘,被世人忽视的才能。 章本硕问六六接下来的来访者资料呢? 六六没了。 章本硕愣了下,“没了?什么意思?” 他还以为公司财务出了问题,要倒闭了,否则好好的,怎么没有来访者? 上次看过预约记录,来访者都排到一年后了。 “你要结婚了。”六六。 “谁?” “你。” “我们要结婚了?” “是的。” “大峡谷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吸血鬼婚纱主题概念也定好了,就差你这个工具人了。”六六。 章本硕除了好,还能什么呢?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今晚记得早点回家,我有个惊喜给你。”六六。 章本硕好。 他没去看六六的本章,虽然六六的惊喜很有可能是惊吓,不过为了生活的激情,还是不要提前知道答案的好。 没有来访者也不错,可以趁机整理一下本章系统。 他闭上眼,眼前出现缓缓旋转的纸脑。 这时的纸脑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系统虽然没有提示,但是章本硕确信这已经是个完全体了。 纸脑上的每个褶皱都跟真实的大脑一样,再没有透明、半透明、灰暗的区域,晶莹剔透,通体发光。 照道理系统以纸脑重塑后,应该会有新的功能,或者至少通知章本硕一声,可不管章本硕如何尝试,都跟以前一样。 要不是还能看到大家的本章,章本硕还以为系统死了。 看了一会儿纸脑,章本硕打开《本章心》,自己从头看了一遍,尝试写个结尾。 ——人心如书,心语留痕,即成本章。 从一以贯之的角度看,用心理痕迹来做个总结,当作结尾应该还不错。 比如这样写: 心理和行为学家卡尔拉施里认为,记忆并不是储存于脑内某个特殊部位,而是以一种痕迹形式存在。 这种观点从现有的研究来看,还有很多有待商榷之处,不过痕迹一,倒也不失为一个新颖的角度。 人类的心智是一种沉积和延续性的表现。 在同一具身体里,不同时期的经历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沉积下来,这种沉积有物理形态的变化,也有习惯、爱好、兴趣、乃至最微的性格的转折。 通过这些痕迹的沉积,有助于我们体会一个人自我的延续,帮助我们构建一条更有服力的成长、衰老、直至死亡的因果链。 …… 这一写就到了晚上。 章本硕抬头才发现黑了。 偶尔没有来访者,专心梳理,自我总结,也挺好的。 章本硕想起六六叫他早点回家,有惊喜。 估计多半就是吸血鬼的s服装了。 算了,以自己的专情程度,这辈子估计也就结这一次婚了,六六喜欢,就随她去吧。 到了家门口,章本硕拿出钥匙,本想要开门,伸到一半,又改成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六六探出半个脑袋,有点紧张:“你回来了?” “嗯。” 六六没有让开的意思。 章本硕问:“能进去吗?” 六六回头确认了一下,:“可以。” 章本硕进屋,扫了一眼。 屋里没有大的变动。 没有新的纸人,没有殡葬店老板送来的家庭试用套装,没有吸血鬼的布景摆设。 很好。 比章本硕预计的要好很多。 除了桌上多了一个大骨灰盒,方方正正。 当然,这不算什么。 才一个骨灰盒而已。 章本硕问:“你的惊喜呢?” 六六有点紧张,反问:“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章本硕本来安稳下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往最坏的可能想。 六六这么心虚,一定是搞砸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挖了别人家的祖坟。 “不洗,你快。惊喜呢?” “唉,这还没结婚呢,就一点耐心都没樱”六六故作夸张地叹气,一边偷看章本硕的眼色。 章本硕毫不动摇,跟六六在一起这么久了,六六什么德性他还不清楚? 一定有诈。 “好吧。实话跟你吧。麻辣、清汤不是死了吗?” “麻辣、清汤?” 六六瞪章本硕。 章本硕记起来了。 “嗯,然后呢?” “前几,我在家里帮你整理《本章心》,整理到一半,觉得脖子后面凉嗖嗖的,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很失望。” “所以呢?” “家里挺冷清的。” “嗯,这我可以理解。你想再买个纸人就买吧。” “不,不是纸人,我已经有了。” “有什么了?” 章本硕看六六的肚子,吓了一跳。 六六打开骨灰盒,给章本硕看:“锵锵锵,有这个了。” 章本硕看过去,实话,就是看到一个婴儿的尸骨,他都不害怕。 然而,他看到了一只猫。 一只黑猫。 百镀一下“我能看见本章说爪机书屋”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眼里有影

黑猫很黑,身体几乎与骨灰盒融为一体。只有眼睛亮着,像镜子一样,照出一个隐约的人影。 黑猫也不叫,只是微微抬头看章本硕,好像被人掀了被子一样。 章本硕体贴地盖上骨灰盒的盖子,让黑猫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看六六。 “这就是惊喜?” “是啊。” “你买了只猫,黑猫?” “不是买的。” “那还是买骨灰盒送的?” “昨天我不是帮你整理教案吗?外面的猫又叫起来,喵啊喵的,好像小孩哭,哭得我受不了。脑袋里都有画面了,就像——” “行,别描述了。往下说。” “然后我就打开门,循着哭声找,在楼梯口发现了这只黑猫。” 六六打开骨灰盒,抱出黑猫,黑猫抬了抬爪子,头蹭蹭六六的臂弯,继续安稳躺着。 六六说:“我觉得它是麻辣、清汤的朋友,麻辣、清汤可能是怕我孤单了,叫朋友回来陪我。” “它很乖的。我带它进家里后,它就不叫了,绕了一圈,自己挑了这个大骨灰盒躺进去。晚上我睡着的时候,它还会静静地守在一边,看着我。你不觉得这很温馨吗?” 六六的脑回路也就章本硕能接受得了。 “温馨你个鬼!”章本硕敲六六脑门一下,不过也没反对黑猫留下来。 “你叫它什么?”章本硕问。 “还没想好,有几个名字你帮忙选一下。第一个,黑猫。” 嗯,这名字的风格果然跟六六很像,直白简单。 “第二个呢?” “本章说。” “啥?” “本章说。我不是在整理《本章说心》时,发现它的吗?叫本章说最好了。而且少了个‘心’字,想象一下,一只黑猫少了心——” 章本硕捂住六六的嘴,叫她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么残忍的事。 六六问他:“你觉得哪个好?” 章本硕说:“本章说吧。” 他盯着黑猫的眼睛看,黑猫也盯回来,猫瞳扩大、缩小,一大片的黑在黄色眼睛上铺开。 黑猫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伸爪子,章本硕本能地后退,护住裤子。 六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表示理解,说:“我懂的。王老师那件事后,你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对吧?大黄那件事只是个意外。你自己也是个心理咨询师,要勇敢面对。而且本章说可乖了,从来不乱动东西。也不会碰棍子。” 六六都这么说了,章本硕还能说什么。 这时六六手机响了,六六接起来:“服装设计图收到了?气氛太恐怖?场面太血腥?太棒了!就那样做!道具都布置好了吗?” 六六一边讲电话,一边抱着黑猫去屋里。 章本硕松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只黑猫,总有些异样。 这种异样跟六六说的心理阴影不一样。 自从经历过本章说污染,再加上系统升级成纸脑后,章本硕对自身情绪、精神的把控也到达了极致。 除了无法看到自己脸上、背上的本章说外,章本硕对自己的感知和剖析也是精细入微的。 章本硕想了一会儿,暂时没有理清思路,又看了一圈自己身上的本章说,没有异样,就把这个感觉封存起来,留着以后慢慢研究。 他打开电脑,在客厅里继续写《本章说心》的结尾。 ——史上最伟大的发展心理学家之一让皮亚杰最开始是一名动物学家,他痴迷于动物蜕变,研究毛毛虫如何变成蝴蝶,后来他转而对儿童心智发展感兴趣,并将研究昆虫蜕变的理论迁移过去。 ——动物与人类的相互对照,向来是心理学研究并进的两条线路。痕迹假说,能否也应用在动物身上? 章本硕打字打到这里,对着屏幕发呆。 屏幕突然黑了,照出章本硕的脸。 发呆发了太久,键盘、鼠标都没动,屏幕自动关掉,章本硕正要去动鼠标,在黑屏里看到自己肩头有一对眼睛亮着,好像一个人趴在自己肩头,等着自己回头,和他对上眼。 章本硕回头,看到黑猫坐在桌上,一动不动,好奇地盯着电脑屏幕,歪了歪头。 章本硕笑出来,把黑猫抱到自己怀里。 黑猫没反抗,也不认生,拿头蹭了章本硕手几下,然后就钻出头来,盯着屏幕看。 章本硕晃了晃鼠标,重新唤醒屏幕,指着里面的文档说:“本章说,你喜欢看这些吗?” 黑猫当然不会说话,它看看屏幕,又扭头看看章本硕。 章本硕就这样抱着黑猫打字,一直写到了最后一句,又停了下来。 他写结尾的《本章说心》文档跟给六六整理的文档不一样,是未删节的版本,有关本章说系统的描述都在里面。 照理说,这最后一句,展望一下未来,做个总结,就好了。 可他在想:要不要把系统写进去? 没有系统,就没有这本书。 “你说呢?本章说。”章本硕摸摸黑猫的脑袋,黑猫舒服地呼噜噜叫,爪子轻轻按在章本硕手上。 章本硕想了想,“好吧,反正只差最后一句了,不用急。” 他关了文档,抱着黑猫去找六六。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声音:“什么?没棺材?都说了是吸血鬼主题,没棺材怎么行?” “不会做?超出预算?没事,我初中上手工课,大家都拿硬纸壳做汽车、房子、飞机,就我糊了个棺材,还是双人合葬式的,可好看了,空间还大,能在里面翻身,讨个彩头,叫死后还能翻身。这个我来做,刚好节省点预算。” 就算没开免提,隔着门,章本硕还是听到了婚庆公司负责人无助的呐喊:“你这是准备婚礼还是葬礼啊!” 章本硕站门口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不进去了。 他抱着黑猫,去另一个房间睡觉。 黑猫从他怀里跳下来,不知跑到哪里去,可能去外面,可能还在房间里呆着,那一身黑,只要不露眼睛,谁也看不到它。 章本硕躺进被窝,在想结婚的时候,六六该不会真在大峡谷蹦极,还穿着韦蝠王黑披风吧? 个人兴趣归个人兴趣,可真要结婚,还要考虑公序良俗啊。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本章说(我哭了不是因为写结局而是我卡里只剩313元)

章本硕把黑猫抱下来,教育它:不管黑猫白猫,不趴在人身上睡觉的才是好猫。 难怪昨晚睡觉感觉怎么这么沉。原来是真的沉! 黑猫摇摇尾巴,跳到地板上,走出去。 章本硕呆了会儿,终于清醒过来,眼前还晃着黑猫那眼瞳里的影。 他走到客厅,眼前晃过一个白影。 有六六这样一个女朋友,家里晃过白影是很常见的事,比如说抱着纸人走过,或者披着白床单玩木头人之类的。 章本硕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被吓到。 可是这回他吓到了。 因为六六穿着白色婚纱,风一样刮过,没长脚一样,她看到章本硕,一把抓住他,说:“走。” “去哪?” “去结婚。” “这么赶?” “是。” “为什么?就因为我没写好结尾!”章本硕想不通,想告诉六六,结尾就差最后一句话了。 “不是,今天不去,大峡谷婚礼就没了!” 章本硕松口气,不是因为结尾就好,“大峡谷婚礼怎么会没了?难道地壳板块移动,大峡谷合并,没了?” “不是,大峡谷还在,就是今天不去,婚礼就没了!” “为什么今天不去,婚礼就没了?” 章本硕觉得自己在绕圈圈。 六六低下头,她一犯错就这样。 “昨晚跟大峡谷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吵了一架,她说要么今天去办婚礼,要么就没了。什么都没了。” 果然如此。 任何一个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接受客户这样的设定。 “可是你那些道具呢?棺材、纸人、骨灰盒?” “唉呀,没时间了。这些没有无所谓,有你就行。” “我们爸妈都没过来,会不会——” 六六已经拉着章本硕跑出去,留下黑猫看家,在后面喵了一声,舔舔爪子。 六六和章本硕上了车,跟司机说:“大峡谷。”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六六:“姑娘,私奔啊?” “私奔你个——”六六闭嘴,微笑,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今天你结婚,你是最恐怖的新娘子,微笑微笑。 章本硕问六六:“你看,我是不是要换个衣服?” 六六说:“不用换了。赶时间。” 章本硕说:“我觉得还是换了吧。穿睡衣去结婚,会不会太——” 六六说:“不会,后期一下就好。” 六六既然这么说了,章本硕也不想反对。 想想,这场婚礼反正除了他俩什么客人都没有,穿睡衣也不算失礼。 到了大峡谷,两人下车,直接往大峡谷蹦极平台上去。 一大早的,也没什么人。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蹦极平台上读秒:“七、六、五……” “我到了!我到了!”六六在章本硕怀里大喊。 章本硕跑得气快断了。 中年女人一脸忿忿不平,没想到六六居然能够赶上婚礼最后期限。 不过看六六穿的还算正常,至于男人嘛,虽然穿着睡衣,有点不得体,不过结婚这件事,男人向来是工具人,穿睡衣就穿睡衣吧,总比女人把棺材带过来的好。 中年女人让开路,示意六六她们可以开始了。 六六过去,在员工帮助下系好绳子。 章本硕这才想起还要蹦极的事。 员工过来帮他绑绳子,他问六六:“六六,一定要蹦吗?你看我一大早醒来,牙也没刷,脸也没洗……” 六六搂住他,两人绑在一起,挨着走到平台边,风很大,吹起六六的婚纱,像片云罩住了他俩。 六六盯着章本硕的眼,好像一只土拨鼠盯着镜头,章本硕担心六六随时会啊啊啊啊啊啊大叫出来。 六六说:“待会儿跳下去,你要是害怕,就大声叫。” “叫什么?啊啊啊啊啊!” 六六身子一斜,带着章本硕下去。 …… 回去的车上,章本硕的发型有点乱。 六六很满意,拉着章本硕的手,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跟我在一起,乖乖的,晚上要听我讲鬼故事,陪我一起看恐怖片,天气好的时候,去坟地转一圈……” 章本硕后悔,自己和六六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结婚这个决定是不是仓促了点? “你在想什么?”六六问。 “我在想——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不快,一点都不快。”六六微笑。 回到家后,黑猫趴在骨灰盒里,探出头叫了声,又缩了回去。 六六换下婚纱,换上一套家常服,抱起黑猫,然后跟章本硕说:“去医院吧。” 我就知道! 章本硕的不祥预感成了现实。 “去医院?你有了?太快了吧!!!”章本硕问。 “对啊。本章说有了。我捡到它的时候,就去宠物医院做过检查了,医生说怀上了,这几天就要生。走吧。” 六六抱着黑猫出去。 章本硕只能跟出去,到了宠物医院。 本章说焦躁不安起来,四处嗅,就是不肯在一个地方呆着。 医生说快生了。 六六抱着章本硕的胳膊,激动地摇,“听到没?快生了!” 章本硕劝六六:“知道了。但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不要这么用力好不好?” 然后黑猫开始生了。 没过一会儿,医生就捏着一个湿淋淋的小猫出来,说:“这是老大。” “这是老大!”六六尖叫。 又过一会儿,医生又捏着一个小猫出来:“这是老二。” “这是老二!” 章本硕决定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虽然他不会抽烟。 忙了两三个多小时,其实主要是医生忙,六六负责尖叫,章本硕站在外面吹冷风。 黑猫终于生完了。 一共四个小猫。 用毛毯包着,抱回了家。 六六把自己连夜拼好的纸棺材送给它们当家。 看着和黑猫和四只小猫窝在一起,六六热泪盈眶,说:“我们以后也生四个吧。死了以后,挤棺材里也热闹些。” 章本硕捧着六六的脸,对她说:“说前半句就好了。至于棺材里的热闹不要也罢。” 六六打个哈欠,说要去睡了。 今天好像做了很多事,看本章说生孩子,感觉自己生了一样,好累。 六六去房间里,章本硕站在棺材旁,看了黑猫和它的孩子一会,就走到客厅,准备把《本章说心》的最后一句话写完。 他好像有了灵感,又好像没有。 坐下来,打开电脑,拉到文章最后一段,发了会儿呆。 还是一句话都没写出来。 他干坐了一会儿,把文章拉到最前面,看了几章,又拉到最后,统计了一下字数,一共2986828字。 两百九十八万字啊—— 不知不觉间,我咨询了这么多来访者,记录了这么多文档啊。 感慨间,屏幕又黑了,倒影中,自己的肩头亮起两个小圆点。 他回头看,黑猫又趴在后面的桌子上,还叼了它的四个小宝宝,盯着自己看。 章本硕转过椅子,摸摸黑猫的头,盯着它那圆溜溜的大眼睛,说:“本章说,还不休息吗?” 黑猫歪歪头,蹭了蹭章本硕的手,继续盯着章本硕看,那眼里的人影更明显了。 章本硕凑近了看,都能看到猫瞳里自己的脸。 “好漂亮的眼——” 话说到一半,章本硕停下了。 猫瞳里的自己不单是自己,还有许多浮动的方框,头上、脸上都是。 那是—— 章本硕脑子一空,坐回椅子上,全身战栗。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的眼睛看到了新的东西。 黑猫低下头,去舔小猫。 黑猫头上、爪上,小猫的身上都有方框浮动。 “铲屎的,我饿了。” “就知道睡觉,快起来嗨啊!” “我都快生了,你们两个铲屎的出去浪什么?过来让我蹭蹭,闻闻你们是不是在外面有猫!”

完本感言

我卡里只剩313元。 623天。每天4000多字,一天没断过。 快两年了。一个人孤独地写。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 可能是强迫症吧。一开始定下的目标,不想放弃,就这样硬熬熬下来。 目标有几个。 最大的目标想火,想赚钱,没达成。 目标二:写个单元剧,讲讲人世间的小故事。达成。 目标三:尽可能有趣。达成。 目标四:写到300万。呃,298万,差不多吧。厚着脸皮画勾,达成。 目标五:让读者爽。 对不起,一开始压根就没这个目标。所以很多读者说不爽,不看了,你们是对的,这书真不爽。 如果以爽点重新构建故事的话,整个走向和基调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从我个人的取向来看,其实很多时候,我是把笑点放在爽点之上的。 不过,经历过市场教育后,我下本书会尝试以爽点为中心,以主角为中心,把故事讲简单,讲爽。 要开新书了,虽然新书的大纲还没影,书名、开头、整体框架全都没影。但我也先给自己提几个目标吧。 一个是日更万字。 这个对于我来说,不是难事。好吧,我吹牛。 一个是能写爽一点。 这个也不是难事。好吧,我又吹牛了。我的爽点跟别人不一样,就跟每个人的格拉芬伯格点位置不一样是一个道理。 总之,都没把握,算了,瞎写吧。 新书什么时候上? 嗯,等卡里那313元用完了就上新书。 对,我就是对称狂魔,不呼应下开头心里难受。 至于不写书这段时间做什么好呢? 啦啦啦,啦啦啦,我去找女朋友一起玩啦。 两年不见,甚是想念! 又对称!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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