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被顾云昉的体重带着趔趄了一下,顾云昉赶紧试图稳住身体,然后转头想要向罗嵩道谢,却发现罗嵩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无措,他神神秘秘地凑到顾云昉耳边,说道:“他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谁要见他?顾云昉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杜烬。可他不是死了吗?

顾云昉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罗嵩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动作自然地跟着队伍离开了。

一个绿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的西装口袋里冒出来,冲着顾云昉做出一个独属于禽类动物的滑稽表情。

然后被罗嵩一巴掌拍了下去。

顾云昉:“......鹦鹉?”

直到上了车,顾云昉还没回过神来,叶琅在踩下油门之前,说道:“你二叔来了。”

顾云昉这才回过神:“我二叔?”

叶琅望了眼人群中顾云昉二叔的体积,有点讶异他居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说道:“我当初就不同意公开杜烬的身份,作为你的儿子,他的葬礼没有低调的可能。”

顾云昉的二叔叫顾明诚,当年和顾明章夺权失败,在顾云昉的爷爷奶奶过世之后,被顾明章找了个理由彻底流浪到了国外。具体在地图上的哪里,顾云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不是什么山青水美适合艳遇邂逅的富庶之地,顾明章打着留学进修的名号,把他唯一的弟弟送去了一个类似爪哇帝国的地方,任由他在那里自生自灭。

顾云昉从小到大貌似也只见过这叔叔两三次,一次是他爷爷奶奶的忌日,一次是他的十八岁成人礼,余下的记忆全部残破不堪,模糊不清。

因此当老李告诉他,他的叔叔前来拜访的时候,顾云昉明显一愣。

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在大脑的记忆库里仔细验证自己到底有没有叔叔,得出肯定的结论之后,他放下了手里的花洒。

顾云昉:“请他到会客室等一等,我马上就过去。”

老李:“是。”

叶琅就算禁止顾云昉见任何人,也不可能不让他见顾家的长辈和他父亲当年的老部下。因为这些人都和顾明章一脉相承的多疑,而且对于利益组织成员的唯一接纳原则便是姻亲和血缘。

这是古老的传统。

顾明诚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亲侄子了,刚才葬礼上看他面色苍白,形容消瘦,眼底蓄着满心的哀伤和痛苦,他心里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

他大哥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生了个儿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管家领着他穿过前院的小径,一抬头就能看到顾云昉提着花洒在二楼阳台浇花,偶尔微风吹过,顾云昉咳得似病带血,嘴唇干燥起皮。

顾云昉去会客室之前先换了身衣服,他三十年的人生教养让他不可能穿得像个晨练老大爷一样去见人。

等他见到顾明诚的时候,脸上很自然露出了亲切腼腆的笑容,他记得自己在长辈面前的人设,千篇一律,是优雅有教养的年轻人。

顾明诚急切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顾云昉面前,热络地拍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说道:“好,好,这样看着就精神多了。”

两个人坐下来闲话家常,顾云昉现在喝不了酒,于是叫老李把叶琅特意珍藏在酒窖里的茶叶拿出来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