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昉一抬头,发现叶琅站在他背后,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刚刚离开。顾云昉认得出来,那是警察厅厅长的车。
而叶琅在这种时候找警察无非也就是两件事,一是压下高星的死亡案件,二是最好给爆炸案一个合理的理由。
如果以顾云昉的性格,那么编排一个互相残杀又同归于尽的悲剧,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叶琅发现顾云昉在想什么明显出了神,他拍了拍顾云昉的肩膀,告诉他:“你等会儿得见个人?”
顾云昉后知后觉,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在叶琅将他变相软禁之后,他还有见人的必要吗?他还能见谁?
但是表面上顾云昉没有表现出他的质疑,他看起来只是太累了从而导致的力不从心,他问道:“见谁?”
叶琅摘下了一朵玫瑰花,去轻轻撩拨顾云昉的脸,他们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躲在花房里密会,尽管周围都是玻璃,但是却长满了各种植被,是个绝佳的充满浪漫气息的幽闭场所,适合用来做任何不可告人的事情。
叶琅被勾起了一些珍贵的回忆,同样也没察觉到顾云昉的不耐。
他闹了一会儿,见对方毫无反应,也就放弃了,说道:“是替你预约的心理医生。”
顾云昉心里猛地一跳,不假思索地就想拒绝,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心理医生。”
叶琅当然知道,他弯下腰靠近顾云昉耳边,试图给他一个安抚性质的吻,顾云昉略微侧头躲开了,叶琅眼色变了变,说道:“别任性了,好吗?”
顾云昉没有吭声,他的目光落在那朵被抛弃的残败的玫瑰花上,过了会儿,他主动转身握住了叶琅的手。
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这无疑是某种示弱,对于侵略和领地意识很强的雄性而言,反抗并不会让他们心存怜悯,但示弱可以。
于是叶琅补充道:“只需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张芃芃和叶琅坐在一起。
他是顾家的专用心理治疗师,头一次接受这种十五分钟的治疗任务。
职业培养的观察能力和敏锐的直觉,让他看到虚弱的家族话事人,以及眼前势力蒸蒸日上的年轻副手的时候,及时感受到了巅峰权利地位交替的微妙变化。
他想,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是谁给自己发工资了。
叶琅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温和的,替主人操心的模样,询问道:“医生,他还好吗?”
张芃芃不自觉流出冷汗,汗水从旁人不容易察觉的额头边缘落下来,他说不出顾云昉到底好还是不好,因为十五分钟里,他并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而对面,叶琅眼神殷切地看着他,好像他一定能摆事实讲道理说出个一二三四五似的。
张芃芃只能在心里咬文嚼字,试图揣测上意,然后语焉不详地组织逻辑和语言,尽量使其听起来不会不够专业,甚至胡言乱语。他说道:“顾少近来情绪低落,嗜睡,但不太严重,初步断定只是轻微的抑郁反应。”